秦世观听秦夫人说了,倒是没什么太大反应。
“出去走走也好,人总憋,谁还不憋坏了,我叫人给备车,再安排几个副官跟着。”
他站起身,临走前还交代自己夫人:
“别去人多的地儿,叫她们去郊外绿油油的地方儿散散心,问问家里人,想去的都去,这样外人瞧见问起来,就说是远房亲戚来走亲的。”
秦夫人见他要走,跟着站起身,听言愣了下。
“远房亲戚?谁的?”
秦世观立在房门口,寻思了下,好像说谁的都说不过去。
秦夫人在家是独女,父母也都驾鹤西去,这事儿他手底下的人都知道。
二姨太只是她的陪嫁,说不好听的就是个女佣出身。
三姨太也是个家人都死在战火里的乡下女人。
要说俞茵是二姨太或三姨太的亲戚,那只会被人看低了。
这是个看菜下碟的世道,偏偏这位实际身份,又比秦世观还尊贵。
他愁着眉头想了想,而后一摆手:
“就说是我的姑舅表妹。”
秦夫人,“......”
他是青城的地龙,他的亲戚,就算有人惊疑猜忌,也没人再敢乱打听,或是把人看低了。
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
*
翌日早上八点多钟,三姨太柳月筱就赶到了东南小楼这边。
她陪俞茵一起吃早饭,并说了今天家里人要郊游踏青,请她一起出去散散心。
俞茵知道这次出行主要是为了她,她当然没有拒绝。
用过早膳,上楼梳头更衣,就带着香梅,在柳月筱的陪同下,一起往前头秦公馆的主楼走。
日头明晃晃的晒眼,春风和煦,院子前的青草坪绿油油的清亮。
俞茵穿天水碧色旗袍,头上戴了顶黑纱淑女帽遮阳,两人有说有笑的走过来。
秦世观的女眷们等在楼前的台阶上,远远见着,她的腰肢身形比三姨太要婀娜妙曼,生了冰肌玉骨,樱红的唇瓣,嘴角噙的笑和隐在帽檐儿下的眉眼,既精致又神秘。
二姨太盯着看很久,扭头跟秦夫人耳语。
“...夫人,就这样带出门吗?这能不生事?”
女人生的太美,出门上街总会引人注目,这样的人就该深居简出,藏起来养着。
这是大帅的夫人,这要给人盯上了,那得多棘手啊?
秦夫人捻着佛珠,抿了抿唇,浅叹一声摇头。
“走吧,世观都安排好了,还不知道她要在这儿住多久,总不可能一直不见人。”
有时候人越想隐藏的东西,往往越容易被人盯上。
秦夫人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不会做那样的事。
“回头有人来打问,就早点公布她有丈夫有身孕的事,省的咱们对外遮遮掩掩的,外头的人瞎猜测,还不知道要编排什么乱七八糟的。”
二姨太看了眼她,不好再多嘴。
说话间,俞茵和柳月筱已经走到近前。
秦夫人扬起笑脸,应下台阶。
“失礼了,怕打扰您清静,一直不曾过去探望您,希望三太太招待的周到,您还满意?”
虽然对外说是秦世观的表妹,但初次见面,秦夫人还是很恭敬的用敬语。
俞茵抬手抵了下帽檐儿浅遮的轻薄蕾丝,看着她笑弯眸子。
“嫂夫人客气了,我没有不满意的,一切都好,劳你们费心。”
先不管秦世观和聂天擎谁更年长,总归秦夫人铁定比俞茵大上十数岁,她叫‘嫂夫人’,合情合理。
“那就好,那就好!”秦夫人笑盈盈,“一定要住的舒心,缺什么全都说,不要见外。”
“好。”
俞茵也笑,又看了看立在她身后的二姨太,三个年纪不大的小姐,以及被乳娘抱着的小少爷。
她回身朝香梅伸手,香梅连忙从怀里掏出四个封红。
俞茵走上前,一一递给那几个孩子。
“初次见面,姑母也来不及准备,就当是见面礼了。”
秦夫人和二姨太纷纷吓呆。
柳月筱诶哟一声,连忙上前拦俞茵。
“这使不得,可使不得啊!”
她手一捏,就捏到里面手指肚长的一根硬物,顿时眼皮子都跳了跳。
这不是银元,而是小黄鱼啊!
四个孩子,四条小黄鱼!
这么阔绰的出手,柳月筱顿时头皮发麻,推的力道更坚定了。
“夫人,这不行,真不用!”
俞茵好笑,挡开她手,“你这是干 什么?长辈赐不可辞,我是给孩子的,你能做主?”
柳月筱嘴角一僵,脸色尴尬,求助的朝秦夫人使眼色。
然而,秦夫人也因为俞茵一句‘长辈赐不可辞’给堵得没话说。
再推拒,就显得她们小家子气了。
她不自然地笑了笑,朝孩子们点头。
“你姑母给的,收着吧,还不谢谢姑母。”
几个孩子站的规规矩矩,很听话的朝俞茵鞠躬:
“谢谢姑母。”
俞茵笑了笑,又跟秦夫人寒暄了几句,这才相互谦让着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