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张延礼带兵到达平高县之时,白氏一族早就已经全被控制住了,而刑氏剩余的一些族人也因此幸免于难,所有愿意投降的,安敬思也都暂时先看管了起来。
既然占据了先手,张延礼自然不打算让原州的吐蕃全部合流,要尽可能将他们拆分。
等张延礼正式会见白农力时,已经是两天后的事情,正好是白农力约定的五日后献城之日。
“见过节帅,小人白氏一族族长白农力。”
经过这两天的思考,他已经想明白了不少问题,知道自己被摆了一道,但他如今丢了平高,部族又大都被控制,已经没有了本钱和反抗的能力。
而且他与刑氏交恶,但他虽然杀了刑行,却没能吞并刑氏。如今一想,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但他生死皆在张延礼一念之间,虽然知道,却也无可奈何。
“某倒是与族长第一次见面,之前与族长长子白强巴一谈,倒是知道族长创业之艰辛,知族长能得到如今这份家业,却也是不容易,几历生死。”
张延礼寒暄感慨起来,此时的白农力内心五味杂陈,却是被说到痛处,但其不知张延礼目的,只得保持恭敬的态度,连称不敢。
随后张延礼话锋一转,继续问道。
“之前族长寻求镇守原州一职,如今原州已复,不知族长部族是否仍有此实力。”
听到这句话,白农力知道终于到了关键的时候,连忙说道。
“不敢,不敢,当初是小人不自量力,原州非吾族能镇守,吾部族任凭节帅差遣,原州刺史一职,节帅当令派遣贤能之士担任。”
白农力明白大势已去,不敢有任何不满,也不敢再提之前的要求。
见对方姿态如此之低,张延礼倒是没太多反应,继续说道。
“吾既已允诺,又岂会反悔。”
“这原州刺史一职,吾就任命族长担任。”
听闻此言,白农力略感错愕,但也没有多高兴,知道此事必然不会如此结束。
“吾军中,有回鹘、有党项、有吐谷浑、有杂胡,也有不少吐蕃余部。”
“之前,吾以三千六百户、三千户、二千四百户编为上、中、下三等千户,所部千夫长世袭,这些千户划定牧场,自由放牧,战时出兵,平时缴纳些许税赋。”
“据闻白氏有六七千丁口,族民三四万有余,而族长亦有二子,不妨编为两个上等千户,在原、会等州定居。”
“至于原先定居在原州的本地居民,则编入乡里,继续种田。”
“白部人口若有不足,则吾将党项牧民编入这两个千户。”
别看张延礼面上非常和善,但白农力知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道理,况且,如今张延礼占据优势,如今给的已经比他想象中好太多了。
他不敢有任何想法,更觉张延礼的威严难测,连忙推辞。
“吾已老迈,刺史一职实不敢担任,至于吾之二子,次子顽劣,不堪大任,还请节帅另择贤明之士担任千夫长。”
不过张延礼却不打算就此收回赏赐,而是直接强硬说道。
“汝之许诺,既然说出,就绝不会收回。”
“吾既愿意给,族长不妨大胆收下,定不会有事。”
听闻张延礼赤裸裸的言辞,白农力不敢有丝毫情绪,也不敢继续推辞,一口答应了下来。
“如此,多谢节帅了,吾等父子三人必然会为节帅效忠。”
对白农力的这句表忠,张延礼没太多反应,忠心这种事情不是靠说的。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有些事情,只要不给对方反叛的机会就行了,若是寄希望于某一個人,或者某几个人的忠心,那迟早会出问题。
等到白农力离开后,安敬思不解的问道。
“仆射何必如此麻烦,若是担心白农力老儿有二心,直接杀了不可。”
“此事,吾等提前攻入平高,却又给让了他两个上千户,不担心此人反复不成。”
此刻帐内,除了安敬思,还有曹进玉和阴信成,以及曹孝杰、安佛儿等人,加上郑凝绩,对于这些些人,他也没有保留,直接说道。
“此事却不是那么容易。”
“若是当初任由其献城,其吞并刑氏一族,势大难制,吾只得让其镇守一州之地。而若是强行拆分,必遭遇对方反抗,即使能成功将其部族拆分,其后陇右吐蕃亦不敢再信吾等。”
“如今吾等夺下原州,也不算毁诺。”
“其未能吞并刑氏,原先吞并的原州本地百姓也被吾释放,其已不足为虑。”
“正好给其官职,安抚其心。”
“吾只想告知这白农力,只要吾给的,他才能拿,若是不给,他绝对拿不到手上。”
“如此一来,恩威并施,才能降服这些桀骜不驯的异族。”
听闻此言,众将才明白了张延礼的想法,大都是恍然大悟,明白了张延礼为何如此麻烦。
一向很少参与军议的郑凝绩不解的问道。
“既然仆射对其有疑,为何不寻机杀了,此人不是善茬,又被仆射摆了一道,错失良机,未必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