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回鹘大阵前方,用木桩插着数百颗人头,俱是前天被张延礼释放的回鹘俘虏。
这些回鹘刚逃回大营,就被天睦可汗下令斩首,他对失去威胁的甘州本土派仆固乞伏颇为容忍,但对这些士卒却不会仁慈,尤其这些还不是回鹘本部。
此时,这些人头正好拿来立威,恫吓诸军,提振士气。
故而,除了少量脑子特别活络的,没敢逃回回鹘大营,往其他方向逃去,其余大部分人一回营就被抓住,直接砍了脑袋。
而这些木桩上,少量血液早已凝固,成漆黑状,配合头颅上众人临死前的各种表情,看起来甚为恐怖。
这是天睦可汗用来鼓舞士气,恫吓诸军的手段,此刻看起来颇为有效,此刻在他身后的回鹘众人,亦被他的酷烈手段吓到了,不敢轻视。
天睦可汗用兵,一向喜欢用酷刑威吓士卒,而士卒害怕刑罚,自然纷纷用命,爆发出比平时更强的战力,而战后,天睦可汗又不吝啬财物,大赏士卒,故而战后,这些赏赐能平息掉大部分士卒的怨忿。
天睦可汗孽栗祖如此用兵,往年以强打弱,以众凌寡,无往而不利。
但此用兵之法,让士卒畏惧刑罚,但如果士卒战场上有其它选择,或者久攻不胜,自知必死,亦会立马抛弃主帅逃亡。
故而,此法不能与势均力敌的敌人交手。
此刻,张延礼从最后方,从阵型的空隙处,走到最前方,鼓舞士气。
“汝等已见,吾释放俘虏皆被尔等可汗孽栗祖斩首。”
“汝等若战前倒戈,临阵而逃,亦不过如此下场。”
“而吾不同。”
“自瓜州开始,吾一向只诛首恶,余者皆给尔等机会。”
“去岁之战,汝等辅兵有百人立功,赎罪升为战兵。”
“如今,此战关键。”
“故吾在此承诺,此战若胜,尔等皆可免罪。”
“斩首一级者,升为小队长,赏钱两缗;斩首两级者,升为中队长,赏钱五缗;斩首三级者,升为队正,赏钱十缗,绢三匹。”
“吾与天睦可汗孽栗祖所为,尔等可自观之,勿需多言。”
“至于羌族罪兵,汝等酋长叛乱,但此战过后,若胜,吾亦不再追究,若败,对面人头下场,汝等亦知。”
果然,当张延礼说完这些话,原先还不以为意的辅兵亦士气大振,这些人其实没什么选择,张延礼将两种情况说出,他们自然会做出最符合他们利益的选择。
张延礼敢用这些俘虏作为辅兵布阵,亦是因为天睦可汗用兵甚为酷烈,这些俘虏害怕他的酷刑,自然会真心归附,用命作战。
而后,张延礼并没有继续多说什么,很多时候,并不需要煽情,说明实际情况反而效果更好。
接下来,张延礼赶到中间两排阵型中,亦大声说道。
“吾等河西遗民,三十年从吐蕃自立,尚有存身之地。”
“如今回鹘南侵,夺吾等生存之地。”
“此战若败,吾等死无葬身之地。”
“龙家也罢,党项、羌族亦然,均会为回鹘奴仆,定无幸免。”
“此战吾等有进无退,有胜无败。”
“退即粉身碎骨,定无幸免。”
张延礼大声鼓舞士气,尽管这些人忠心无虞,但这种场合,多击发他们士气总能更多一分胜算。
“诸君可愿与我一同破敌,尽灭回鹘。”
“吾等愿意,尽灭回鹘。”
在一些士卒的带领下,人群中的大量士卒纷纷大喊,但声音颇为杂乱。
“吾听不清,诸君可愿与我一同破敌,尽灭回鹘。”
看起情况,张延礼再次问道。
“吾等愿意,尽灭回鹘。”
这一次,声音比之前洪亮了很多,也整齐了很多。
但张延礼还是不满意,继续大声说道。
“吾还是听不清,诸君可愿与我一同破敌,尽灭回鹘。”
随着张延礼的第三次发问,这次士卒的声音更为响亮,亦更为整齐。
“吾等愿意,尽灭回鹘。”
三次过后,张延礼终于停了下来,不管满不满意,没必要再继续了。
“好,此战,吾亦与诸军一道,战场破敌,一战灭回鹘,就在今日。”
这次,张延礼说完,并没有久留,往后方帅旗方向赶去。
倒不是张延礼不愿再继续鼓舞士气,而是对面的回鹘也完成了战场士气的鼓舞,发兵来攻。
还是熟悉的战法,又是百余人来攻,这百来人无论胜负,基本是必死的下场。
这一次,张延礼按捺住了,没让士卒用弓弩攻击,没必要因为百来名回鹘士兵,暴露自己的阵型。
而且,对于天睦可汗孽栗祖的战法,张延礼也有针对之策。
果然,这百来人,压根没有任何作用,虽然也清理了一些障碍,但作用有限,只是接触到辅兵的第一排阵型,大部分就死于长矛之下,余者二十人被俘虏。
这些人从选中的那一刻就自知必死,为了不连累家人,故而死命作战,不敢逃跑。
但张延礼可不会顺着天睦可汗的想法去做,抓住这些人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