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听到这个回答,费听思战又是一阵沉默。
“那助我一统党项部之话,是贤侄骗我入瓮,还是使君真有此意。”
沉默良久后,费听思战问出了他心中最关心的问题。
虽然已经将筹码交出,但他心中亦不甘心。
而此刻,慕容浑并没有虚言骗他,对于姚钦此人,可以言语欺之,不必在意;但对于费听思战,则没必要骗他,一来费听思战不是那么好骗的,二来双方并没有根本的矛盾,故而直接说道。
“依某这段时间与使君相处。”
“使君定有统一党项各部之志,其亦有统一吐谷浑之志,甚至有北上草原,统一回鹘之志。”
“但统一后的党项各部,只有一个首领,不是伯父,而是使君。”
“伯父若鞍前马后,亦世代为党项部贵酋,在党项内仅次于使君。”
“吾在吐谷浑部中亦然。”
“使君当为天可汗,吾等亦可为各部首领。”
慕容浑斩钉截铁的说完,恐怕连张延礼都没想到,慕容浑从他的日常行为中看出他的志向,并且对他的评价如此之高。
而一旁的费听思战亦被慕容浑的话惊到了,暂时没有思考其他问题,继续问道。
“使君虽为大朝贵族之后,但为家族次子,如今不过一州之地,当得汝如此厚望?”
其实对于慕容浑的态度,反而是费听思战到目前为止最大的疑虑,他虽与张延礼接触过,但只觉得他为一时人杰,但也不至于像慕容浑一般,赌上全部身家投效。
“使君虽有不足之处,但已是吾平生所识,最为杰出之人,其志深远,既有过人之才,又有容人之量。”
“如此人杰,吾不全力投效,更待何人。”
“须知事在人为。”
慕容浑一舒心中所愿,难得有個倾诉的对象,其实他到目前为止也是一场豪赌,这世上哪有万无一失之事,哪有天命注定之人。
费听思战听罢,久久无言。
而慕容浑见他沉默,停了一会,转而继续说道。
“伯父与家父差不多年岁,志虽高远,但仍一统党项,不知还需多少年。”
“不知伯父有生之年,是否能达成此大愿。”
果然,慕容浑直接把现实情况说了出来,这些话彻夜抽干了费听思战的力气,他颓然地坐下,久久无言。
良久,费听思战才悠悠说道。
“不错,某历十余年,方才一统肃州党项,让各部有息身之地,有生之年,河西党项尚不能一统,何况其余党项各部,拓跋氏、野利氏俱是大族,岂是易予,某不该自欺欺人。”
见费听思战承认现实了,慕容浑赶紧继续说道。
“如今投靠使君,尽心尽力,有生之年,伯父之志亦有可能达成。”
而费听思战,一边听着,一边点点头,仿佛重新点燃了希望。
“望贤侄引荐使君,某必尽心尽力。”
“伯父不必多言,此战之后,伯父之忠心,使君自然知晓。”
费听思战也明白了过来,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转而说道。
“仁庆那,还请贤侄费心了。”
“伯父放心,某必护仁庆兄周全。”
两人相谈甚欢,又恢复了之前没有挑明时的融洽。
而慕容浑亦清楚,费听思战这边无忧了,虽然说费听思战一世枭雄,不会被这些言语轻易打动,但有些事情说开之后,给了他一种期盼,此战结束之前,他不再是问题。
而此战若胜,张延礼势力大涨,费听思战亦会安心归附,当个顺民。当然此战若败,诸事也不用再忧虑了。
过了一会,费听思战又提醒道:“姚钦此人,不可不防。”
慕容浑则神色轻松,神色不变。
“伯父不用忧心,使君早有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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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另一旁,离开之后的姚钦越想越不对,感觉自己有什么事情被瞒住了,但也没想出个头绪,片刻后,他终于下定决心。
“张延礼小儿狡诈,慕容浑亦是心思深沉之辈,想不到竟着了他们的道。”
“不知费听老儿与他们达成了什么协议,莫不是要图谋某羌族。”
“算了,不想这么多了。”
“归义军势弱,某没必要与其一起沉船,当及早谋划。”
姚钦思索良久后,最终还是下定决心,派亲信出城,向城外甘州回鹘输诚。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他派出的使者还没出城,就被早已埋伏监视他的人给拦截下来。
不到一个时辰,这名使者在高加福属下的招呼下,把自己知道的全部吐了出来,这些证词马上出现在张延礼的桌上。
而张延礼这边,亦没有马上处理,而是喊来了慕容浑一起商议。
此刻张延礼这边,高加福、慕容浑分列左右,共同商议此事。
“果如使君所言,姚钦老儿,怀有二心。”
“某现在带人,将其抓捕斩杀,以儆效尤。”
高加福立马请缨,欲为张延礼砍了这个首鼠两端之人。
但张延礼摆摆手,并不急着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