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淮景这边,心头不是滋味。
但眼下众人心中都有事儿,竟然没人发现他的不对。
卿清跟了孟淮景的这些年,便一心想爬上侯府主母的这个位置。
哪怕在府中受尽屈辱,她只要想想日后自己有翻身的一日,便也觉得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然而如今,她还没有出头,孟淮景竟然被贬为了庶民!
得知这个消息的她,险些两眼一黑,跟陆老夫人一样厥过去。
更可恨的是,哪怕孟淮景被贬为庶人了,若是江揽月也一样成了平民,倒也还好。
但她居然被封了县主!
凭什么?
她一个没有见识、没有怜悯心、古代封建家庭教育出来的蒙昧的女子,不过凭借一点儿小小的医术,凭什么能有这么好的运气?
这些原本都该是她的!到底哪里出了错?
她这边犹在心里怀疑人生,那边,陆老夫人亦是被气得不轻。
“这个、这个贱人!”
赵嬷嬷眼皮一跳——她最是了解陆老夫人的。
从前不论陆老夫人再不待见这位夫人,也从不曾用这样的污言秽语骂过她,今次却用了这两个字,可见是气狠了。
她感觉脸上火辣辣的,赶紧默默地后退了一步,免得一会儿又派什么不好的差事给她。
陆老夫人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并没有察觉她的小动作。
她恨恨的道:“这个吃里扒外的贱人!仗着自己有几分本事,完全不将我们孟家放在眼里了是吧?
她是不是忘了,自己还是我们家的媳妇了!”
孟淮景:“……”
想到江揽月一脸决绝的求圣上赐和离的样子,心中有些酸楚。
她连这个身份,都不屑要了。
陆老夫人也想到了这一点,顿了顿,脸上有些尴尬,随即越发恼羞成怒。
“她以为她有本事了,还求和离!呵,可惜圣上不准!这说明什么?说明圣上也根本看不上她那轻狂样!她现在在哪里?”
“尚在宫中。”
“好好好,且等一会儿,待她从宫中回来,我要她好看!”
孟淮景看着自家母亲眼里的怨毒,突然有些后悔将这些事情原原本本的都告诉了她,脱口而出:
“母亲,不可!”
陆老夫人疑惑的看向她:“为何不可?”
原本还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卿清,听到这句话,亦警惕的抬起了头:
“景哥哥,你该不会是心疼了吧?”
孟淮景转过眼不敢看她,有些不大自在的道:
“当然不是。只是她现在是圣上亲封的县主,咱们却已经是庶民……”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但众人都已经明白了。
县主,是正二品的诰命。
换做之前,他们还是侯府门第的时候,自然不用将一个县主看在眼里。
可是现在,他们只是一介庶民,见到江揽月,按规矩,还得行礼……
卿清脸都绿了。
虽然之前她见到江揽月便要行礼,但是那跟现在可不一样。
从前,她虽然低她一头,但是卿清知道,那只是暂时的!总有一日,她会将江揽月踩在脚下!
可是现在……除非她也有本事,叫圣上给她封个郡主,否则她跟着贬为庶人的孟淮景,这一辈子,还能有压过江揽月一头的机会吗?
她不好受,陆老夫人也好不到哪里去,甚至更难受!
一想到以后,自己居然还要给江揽月行礼,她这心里恨不得一头撞死!
卿清见状,越发撺掇道:“凭她什么县主,咱们老夫人还是她的婆母!
不是说当今圣上以孝治天下么?她要是敢顶撞老夫人,她就是不孝!”
一句话,让陆老夫人醍醐灌顶!
原本还有些退缩了的心,在这个时候又猛然复苏,甚至更强烈了!
她冷哼一声,脸上有些疯狂:“卿清说的没错,再怎么说,我还是她的婆母!
婆母教训儿媳妇,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景哥儿,此事你就不要管了,为娘的自有分寸!”
孟淮景与她母子多年,怎会不了解她?知道她这是打定主意了。
无奈的同时,又有些犹豫,最后终于还是闭上了嘴。
算了,母亲这样的性子,若是真的阻拦了她,说不定会气出病来。
随她去吧。
再者,到时候若是过分了,他便出面拦上一拦……月儿不是说他心里没有她吗?
从今日起,他便让她看看,他的心里其实……
江揽月是在傍晚的时候出宫的。
太后的病前世她虽然已经治好过一次,但是这次拖得有些久,她斟酌着将药下得稍微重了些,又多观察了一会儿。
好在,在她出宫之前,太后的肚子果然已经小了许多,接下来便只需要每天按时针灸、用药,将体内的残余排出,便可以痊愈了。
宫中不比长公主府,不好留宿,因而需要每日入宫为太后诊治,直至痊愈。
这是第一日,江揽月赶在傍晚时分出宫,身边除了南星、杜若跟小蝶三人,还多了一个气质非凡的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