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揽月无疑是美的,孟淮景一直都知道。
莹白的面容,高挺的鼻梁,一双妩媚的桃花眼,让她眉目流转间,总是不自觉的沁出媚意。
红唇莹润丰满,不需口脂,便有最好的颜色。
乌发如云,纤腰微步,一颦一笑都是上乘的国色。
但偏偏她拥有如此明艳的躯壳,行事却总是中规中矩。
过于柔软的脾性,不仅将她的美貌淡化了几分,还让孟淮景打心眼儿里觉得,江揽月这个女人,十分有心机。
不似卿清,柔弱婉约,外貌亦是弱柳扶风,表里如一。
但孟淮景如今看到的江揽月,脸色苍白,总是红润的红唇此时也不见血色,上头还因为干燥,起了一层皮。
往常总是整齐的挽起来的头发乌黑发亮,今日却黯淡得很,凌乱的垂在腰间,有几缕发丝还贴在她的脸颊额间。
一眼望去,整个人憔悴又狼狈,却短暂的遮掩了她的明艳,透着一股楚楚可怜。
这样的江揽月,孟淮景从未见过,一时竟然呆住了。
身后追来的杜若,看见自家姑娘这般可怜的模样,却是心疼的红了眼。
这些日子,这些破事,折腾的没完没了的!
如今倒好,知道她们姑娘病了,不是询问病情,而是破门而入?
简直欺人太甚!
她心中有气,正要上前将孟淮景请出去,却见姑娘正朝她使眼色,即使不情愿,但还是退到了一旁,只是却到底没忍住,狠狠地丢给面前那个后脑勺对着她的男人几个白眼。
江揽月示意杜若稍安勿躁后,目光转到面前的男人身上,眉头紧皱,冷声问道:
“侯爷气冲冲的闯过来,所为何事?”
孟淮景终于有了反应,却是答非所问:“你怎么了?”
“如你所见,我病了。”江揽月大大方方的说着,一边强行压抑着喉咙一阵阵的瘙痒,却到底没有忍住。
一阵压抑的低咳声传来。
孟淮景也皱了眉头。
他虽然医术不怎么样,到底也会一些,如何看不出来,江揽月这是真病了?
原本以为她只是装病,为的不过是表达不满,或者吸引自己来看她。没想到是真病了……
但……
“即便是病了,难道脉案也看不得一眼?”
想起自己遇到的麻烦事,他一阵头疼,心中仅有的那一点儿怜悯之心,也霎时烟消云散,冷声道:
“你如此托大拿乔,可还记得自己是冠医侯府的侯夫人?你这样置我们冠医侯府不顾,百年之后,哪里有脸进我孟家的祖坟!”
这年头,出嫁的女子是入不得娘家的祖坟的。若是将来夫家的祖坟也不能进,那便是孤魂野鬼一只。
孤魂野鬼要受尽欺负,不入轮回。在世人眼中,是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
而江揽月听见孟淮景居然拿这事儿来威胁她,却只觉得可笑。
前世,他孟淮景同他心爱的女人一起做尽坏事的时候,都不怕罪孽深重,她如今有什么好怕的?
大不了,就是再死一次!
但这次,她死之前,也绝不会如了他们的愿!
眼前人的面目实在可憎,江揽月厌恶至极,懒得装一点半点,面无表情的道:
“好叫侯爷知道。昨日老夫人刚将我叫过去训诫了一顿,说我有一点儿手艺,便四处显摆,丝毫没有为人妇应有的样子。
本朝以孝为先,若是因为我,将老夫人气坏了,岂不是我的罪过?所以,为了不气坏老夫人,我已经下定决心,往后不再插手您治病救人的事情。”
孟淮景听见她提起自家母亲,便是一愣,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江揽月见他发愣,心中冷笑,唇角轻轻一苟,又道:
“不过,我想侯爷这么些年,亦是在努力研读医书的,想必颇有成效。往后便是不要我的帮忙,也能撑起冠医侯府,光宗耀祖。”
孟淮景张了张嘴,准备好的一堆话,却是一句也说不出了。
他如何不明白,江揽月这些话,可不是什么奉承,而是嘲讽!
眼下再多说,倒显得是他求她,让她越发得意了!
再看到那双桃花眼中,看着他的目光仿佛带着丝丝戏谑,孟淮景再也忍不住了,冷哼一声,扭头便走!
然而才出了熙和院,迎面一股带着凉意的秋风袭面而来,将他的怒火吹散了几分,也将他的理智,吹回来几分。
虽然不愿意承认,可是若是靠他自己,想治好太后的病,是绝对不可能的。
但是要他现在再重新回去求江揽月?
休想!
孟淮景阴沉的脸色越发黑了几分,想了想,转身往寿安堂去了。
他是陆老夫人的亲儿子,平日里也经常来寿安堂,丫头婆子们见怪不怪的,自然不可能有人拦他。
他直直的闯进去,却见母亲陆老夫人在院中赏花。
他不由得想到方才江揽月的话——是陆老夫人说她拿着手艺显摆,没有妇人的样子,这才不肯再帮他。
自己如今一身的麻烦,而他母亲一点儿帮不上就算了,还在这里添乱!
孟淮景心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