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原本冷清的闻府门口停满了马车,不只是往日交好的人家,甚至还有很多不请自来的,张口便是有旧。
看门的小厮这几日赚得盆满钵满,心里默念,若是三爷能多中几次会元就好了。
来来往往的人扰得怀泽不得闲,可会试并不是终点,十五日之后还有更重要的殿试,怀泽干脆和闻老爹商议过,直接紧闭大门,等殿试之后再理这些俗事。
大娘子这些日子也是欢喜得紧,不仅多给府里的下人都多发了一个月的月钱,还在京郊搭了个粥棚,虽然怀泽不是她亲生的,但好歹是记在自己名下,说出去也是她教子有方。
想起这些日子众人的恭维,大娘子眼底微微发热。
不过这些怀泽自然不清楚,送走了必须应酬的宾客,他就直接进了青云院,把院门一关,专心准备殿试。
这回书院的成绩着实不错,前十名就占了一半,五十位考生足足有三十八人中榜,想到殿试时有不少熟人,怀泽的紧张情绪也消散了些。
其实在殿试阶段,比起闭门读书,更重要的是多多去拜访几位考官,尽量了解皇上的喜好,但闻家显然没有这个资源和人脉,只能根据打听到的消息判断一二了。
闻老爹恨不得日日守在青云院,把自己毕生的经验都灌输给怀泽,怀泽差不多是这批贡士中最年幼的,年岁的差距影响的不只是学识,更影响着为人处世的经验。
殿试流程繁复,从入场开始前后要经过八个流程,分别是请号、入殿、赞拜、发题、考试、阅卷、钦定名次以及最后的发榜,但凡考生有一个环节失了礼节,立马就会被取消殿试资格。
考试前一日,怀泽和林飞羽结伴,从京城府衙领回了考牌,府衙不远处聚集了不少马车,还有许多头戴帷帽的女子在小心地观察着过路的考生。
到了殿试当日,怀泽作为会元,自然是站在最前头的,他后面便是林飞羽,考生们都统一穿着贡士服,在正式入场考试之前,宫里的内监首先领着所有贡士学习宫廷礼仪。
说起来,这还是怀泽第一次见识到“内监”这个人群,他在穿越前看的影视剧里对这类人群的描述大多偏向阴柔,但刚刚他实际接触下来,发现其实他们和其他仆从没什么区别,只是可能因为在皇宫工作压力大些,眉眼间总有化不开的愁绪。
贡士们由内监带领着,通过层层关卡,最终才进入了勤政殿,这便是他们今日参加殿试的地方了。
怀泽的汗毛瞬间竖起,都说伴君如伴虎,这勤政殿处处都充满压迫性,让人忍不住畏惧,等坐到自己的考位上,怀泽才微微放松了些。
比起会试时,殿试的整体气氛还是轻松一些的,准确地说是兴奋,对于考生们而言,苦读了多年,终于迎来了收获的时候,只要不犯太明显的错误,殿试和会试的名次不会有太大的区别,只需安生参加完考试,等待发榜即可。
殿试的位置是按照会试时的排名来的,每五人一排,每张考桌上都有考生的姓名,怀泽坐在最靠前也是最中间的位置。
怀泽小心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中途和左边的林飞羽视线对上,发现对方也是如此,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最前方站着几位考官,怀泽小心打量着他们的公服,试图分辨他们的身份。
袍面的颜色是官阶品级的主要标记,一二品为紫,三四五品为红,六七为绿,八九为青。
而腰束革带,带上排满了方或圆形的鋥,是级别的又一标志,一品宰相级为白玉,以下依次为金、银、铜镀金、铜镀银、铜、铁镀铜、犀皮等。
从衣服上分辨,正中间的这位应当就是会试的主考官许为,怀泽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他真的很想冲上去问问自己会试的题目到底比林飞羽强在哪里。
随着殿外作乐鸣鞭声响起,所有考生和考官向上首行三叩九拜大礼,随后由礼部官员散题,考生们跪受,然后回到座位上作答。
殿试只考策论,试卷也只有薄薄的五张,有些像国考中的申论,考试时间一共是两个时辰,考生根据策题作答。
比起才学,殿试更加注重考查学生的眼界,题目也更加务实,对于考生来说,不只是要写好文章,还要学着揣测圣意,毕竟科举考试的最终目的还是择选官吏,若是畅所欲言,怕是会重蹈观翁先生的覆辙。
拿到题目的一瞬间,怀泽有些微微吃惊,这次的题目竟然是要求考生探讨如何治理好一个州。
以往考生们都习惯了引经据典,长篇大论,猛一回到实际的问题上,难免会有些悬浮,怎么能让文章落到实处,便成了最大的问题。
大梁疆域辽阔,从南到北各地差异极大,所以就不能一概而论,怀泽最后还是决定把地点假设为自己熟悉的江南,从赋税、农桑、商业、水利、诉讼、教育这几个方面入手,分别阐述自己的建议,最后又论述了管理一个州的痛点和难点。
单单打草稿,怀泽就花费了半个时辰,心里有了盘算,实际写起来便有了章法,他埋头奋笔疾书,并没有注意到身边站了两位考官。
许为看着怀泽的试卷,满意地点点头,当初他钦点怀泽为会元,就是看重怀泽言之有物,其实怀泽的水平与林飞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