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回到酒楼,怀泽的心情还没缓和过来,倒是把闻老爹吓得够呛,还以为怀泽落榜了。
直到听明棋说了成绩,闻老爹忍不住放声大笑,刚才见过林飞羽,他已经对会元的位置不抱希望,如今这着实是意外之喜,他兴奋地拉着怀泽回去,等会儿报喜的官差就要上门,可千万别误了时辰。
一直到上了马车,怀泽的心情还有些不可置信,闻老爹不明所以,这成绩已经顶天了,能有什么不满意的,但问了怀泽,怀泽也只说刚才太激动了些。
怀泽从小通过各种尝试最终确定了自己没有金手指,可如今的情况却让他对这一点产生了怀疑,他自觉林飞羽的水平的确比自己高,以往自己那么多次都超不过他,偏偏在这最关键的会试中拿了第一名,实在是太反常了些。
旁人也许觉得第一名和第二名本来就没有太大的差距,名次有变化也是常有的事,但怀泽却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他唯恐是自己有所谓的“金手指”才抢了林飞羽的成绩,若真是这般,那对林飞羽也太不公平了些,林飞羽的努力又算什么。
但是这些他并不敢和闻老爹说,他这样的想法,放在时人眼中,怕是会被当成疯了吧。
怀泽一下马车,就扑到老太太怀里狠哭一场,这般场景把老太太都吓到了,怀泽向来是个不爱哭的,从小到大哪怕再苦再难都没有这般反常过。
老太太敏锐地觉察出了异常,嘱咐闻老爹在前院等待报喜的官差,然后拉着怀泽进了自己的院子。
此刻在信赖的祖母面前,怀泽再抑制不住情绪,略去“金手指”的事情不谈,把自己的担忧和疑虑讲给祖母听。
老太太的眉头渐渐皱起,她的确从没料到怀泽是这般想法,若是放在旁人身上,早就欣喜若狂了,哪里还顾得上这些。
不过老太太到底经历了许多风浪,见识非怀泽所能及,她把怀泽从地上拉起来,声音里是前所未有的怅然。
“泽哥儿,事事自有定数,你若真觉得此事有蹊跷,便应当亲自去探查,无论是拜访主考官还是与那位同窗校对答案都是可以选的路,万不可陷入自己的想象中。”
怀泽的眼神似初生幼儿般懵懂,怔怔地瞧着眼前温和慈祥的老人,见到心爱的孙儿这副模样,老太太叹口气,继续说道。
“泽哥儿,你少年得志,本就容易迷失,官场上的情况更加扑朔迷离,要保持头脑清醒,把眼光放得长远些。”
祖孙二人恳谈了两刻钟,一直等到竹青过来禀报,说是报喜的官差快到了,怀泽才搀扶着老太太出来。
刚才老太太的话如醍醐灌顶一般,怀泽此时头脑再度恢复清醒,闻老爹见他恢复了往常的模样,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喜报是按照名次从后往前报录,远远就瞧见举着红绫旗的一众官差骑马赶来,身后跟着敲锣打鼓的报录队伍,怀泽粗略看了下,最起码得有二三十人,不禁为自己的钱包感到担忧。
随着锣鼓声越来越近,街上各户人家纷纷出来查看情况,因闻家刚搬来京城不久,此时众人才知道原来是这般好事。
为了显示自己很见过世面,闻老爹并未在门口等候,他忍不住在厅里踱步起来,难以掩饰自己的兴奋。
忽然外头传来一个嘹亮的声音,闻老爹猛地站起,竖起耳朵听着外头的动静。
“元宁一年会试第一人,江南东路江宁府青阳县闻怀泽,金銮殿领班面圣。”
听到“会试第一人”这几个字时,闻老爹胸中突然燃起了万丈豪情,旁人家的子侄想中个进士都难,此时的闻老爹颇有一种买彩票中了大奖的狂喜。
虽然早知道了成绩,但此刻收到喜报,闻老爹的心才真正放下,他一边抬脚往外接喜报,一边嘱咐竹青把准备好的赏钱递给官差。
官差掂了掂手中的荷包,满意地点点头,吉利话跟不要钱似的连珠炮吐出来,这报喜一事,于官差们而言,最重要的便是赏钱了,否则谁愿意平白跑这一趟。
同街的邻居见了这番场景,也是与有荣焉,凑过来给闻老爹道喜,同街出了会元,以后这条街的房价也会水涨船高,这种不需要耗费力气、平白就能得力的好事,又有谁会拒绝。
不少心思灵活的,听到怀泽的年纪,开始把主意打到怀泽的亲事上,十六岁,应当还未娶亲,再说了,就算娶了亲也无妨,还可以休妻再娶嘛,只要新妇的家世够高,就不信他们能不心动。
会试每三年一次,每当到了放榜的时候,京城的媒婆们就会迎来旺季,许多进士会选择休掉糟糠之妻再娶,这在大梁对男子的评价体系中并不属于严重的失德行为,虽然难免被人说嘴,但在实实在在的利益面前,几句闲言碎语也就不足为惧了。
送走了官差,大娘子派人去各家报喜,闻家在京城根基尚浅,相熟的也只有几个姻亲,王家和陈家肯定是要去的,大娘子想了想,又派了两个体面的管家去给常家报喜。
不过下午时分,大姐姐和二姐姐便陆续回了门,每个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她们虽是出嫁女,但在婆家过得好不好,除了看自己的本事之外,也与娘家的兴衰息息相关。
如今三弟小小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