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阁低头看着自己满是泥水和血污的靴子,二话不说地往地上一坐,将一只脚上已经瞧不出原来颜色的袜子褪了下来。
他凑到近前,捏着吕志才满是肥肉的下巴,将臭袜子狠狠塞进了他的嘴里。
艾晚心站在一旁,让裴骏霖帮她戴了两层口罩。
“我今天这牺牲,不得颁个见义勇为奖给我啊。”她的声音闷在口罩里,听起来颇为孩子气。
殷晏寒替她抿了抿鬓发。
张怀远见了这一幕,又是一愣。
她是在给小深戴绿帽子吗?
还是两顶?!
来不及细想,艾晚心重又蹲下身来。
这一次她没再作妖。
直接一刀划开了吕志才肩上的皮肉。
吕志才猛地挣动起来,张怀远和阿德压根压不住他。
水泥地面上忽地长出十数道钢筋,蛇一般绕过吕志才的身体,将他死死固定在地面上。
张怀远和阿德吓得摔了一个屁股墩:“这,这是什么?”
艾晚心拿剪子在切开的伤口里捅咕捅咕,口中道:“不知道呀,哎,你来摸摸,这是不是子弹?”
张怀远瞪大了眼睛:“我来?”
艾晚心点点头,用剪刀尖点着其中一个伤口:“你把手伸进去摸摸,要是是子弹,就掏出来。”
张怀远看着艾晚心忽闪的大眼睛,心如死灰地爬回吕志才身边。
他瞄了一眼医药箱。
艾晚心笑了一声,扔给他一颗酒精棉球。
“擦擦,万一细菌感染了呢。”艾晚心好心地说。
张怀远本想要手套的,此时知道铁定是要不到了,只得用酒精棉球将自己的右手仔细擦了擦。
然后一颗酒精棉球必然是消毒不彻底的,他也没法子,暗道一声上帝保佑,颤巍巍地将食指探进吕志才的伤口中。
他忍受着温热、滑腻的古怪触感,食指尽力往下伸,忽地面上一喜:“摸到了!”
艾晚心点点头:“摸到了就掏出来。”
一根手指想掏子弹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张怀远只得又将中指伸了进去。
然而伤口并没有那么大。
为了够到子弹,张怀远只得使劲往里挤。
被臭袜子塞住嘴巴,又被钢筋禁锢住身体的吕志才一双小眼睛暴突着,喉咙里发出“唔——唔——”濒死的声响。
张怀远满头是汗,咬着牙往里够,忽然他迟疑地说:“这子弹怎么还在往里跑啊。”
艾晚心眉目一肃:“你把子弹往里捅了?”
张怀远一愣:“不不不——”
“我跟你说啊,这颗子弹可卡在了他的骨头筋中间,搞不好他这条手臂就废了,你怎么跟人家父母交代!”
张怀远此时只想打死自己。
求求了,让他回到半个小时前吧,他一定一句话不多说的。
他将鲜血淋漓的手指从吕志才的伤口中抽了出来,指尖滴滴答答地往下淌着血。
张怀远连连摇头:“晚心啊,叔叔实在是够不着,这个子弹自己会跑......”
“不能够啊,你都活了五十多岁了,怎么连个子弹都掏不出来?”
“你瞅瞅,人家二十多岁,人家就能干,你是不是老得有点不中用了?”艾晚心看向阿德,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阿德的眼镜上糊满了雾气,他使劲摇头:“我不行,我也不中用。”
“你不想下山了?”艾晚心阴恻恻地问道。
阿德,一个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扁着嘴哗哗往下掉眼泪。
他完全忘了什么消毒杀菌,探出两根指头,伸进了吕志才的伤口里。
“哎?好...好像摸着了...”阿德惊喜地看向艾晚心。
艾晚心冲他点点头:“不错啊小伙子,那抠出来吧。”
阿德受了鼓励,顿时信心百倍,卯足了劲要把子弹抠出来。
吕志才被他们折腾得,两眼上翻,喉咙里发出捯气的声音,整个人像是被血水和汗水浸透了一般。
艾晚心看了殷晏寒一眼。
收到她的信号,殷晏寒缓缓退到一边,子弹终于不跑了。
“抠出来了!”阿德两根手指夹着一颗黄澄澄的子弹头,像是什么战利品一般举过头顶,得意地展示给众人。
“真不错啊,还有两个,你歇歇,你来。”艾晚心招呼那个中年男人。
男人一愣,怎么还有他的事?
夫妻俩搀扶着往后退,裴骏霖搭住男人的肩膀,不由分说地将他往前带:“一家之主要担起责任来啊。”
那男人为难地看向他:“裴总,我不行啊,我晕血。”
裴骏霖倒是有些惊讶:“你认识我?”
男人赔笑道:“我是孟氏地产的孟友良,原来在一次酒会上和您打过照面。”
裴骏霖恍然大悟:“这不是赶巧了吗,你别怕,晕血多见两回就不晕了。”
孟友良使劲摇头不肯上前,他在一旁看得清楚,这个叫晚心的女人是故意在折磨吕志才呢。
她让自己也插一手,分明是想拉自己下水,免得回头把人弄死了,自己去向吕家人告密。
小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