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商行的二楼宽敞中又带了点雅致,有一面山水画屏风,透过屏风可见几张灯挂椅,椅间又有小方桌相搭,想来是平日里议事所坐之地。
云苓随着陆应淮到一旁的房间去,一进门,那股梅花的香气迎面扑来,房间布置也颇为简朴雅致,一张长桌,桌上放着熏香的香炉,又有笔架,砚台,灯烛台,桌面的边角处还放有一叠高的账本。
而更为别致的是,在这长桌旁边的空余位置,放置着一张小桌子,那桌子瞧着很新,表面油光蹭亮,其上面摆放的东西甚少,只有一笔一纸而已,就像是刚添上似的。
云苓倒是有些好奇,开口问道:
“这小桌子是何人所坐的,这般小巧玲珑。”
陆应淮的嘴角轻而往上扬,瞧着云苓,笑眼弯弯,
“给你坐的。”
“给我坐的?那、”
那她要是不来,不对,他是怎么知晓她一定会来?他怎么就知道她会答应他呢?
这人,怎么总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云苓有些暗恼烦闷,一屁股坐在她的位置上,偏过头背着陆应淮看窗去,她刚才就不应该来的,这样就能挫挫他这人的锐气,不让他这般嘚瑟。
但该说不说,这窗外的景色着实不错,今日天色极佳,蓝天白云,又有暖阳相照,挂在窗檐处的风铃也忍不住偷起懒来,只是随意地晃了晃就作罢。
云苓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高兴过后,昨日的疲惫就如海边涨潮,重新朝她扑来。
“你上次写的信,婶娘应该收到了,我叮嘱了曹叔,他们若是有想对你说的,也可把信送来给你。”
“哎呀!”
云苓的身子一瞬间回正。
“怎么了?”
“没事,只是我突然间想起来汴京前家里人给我说的话,阿奶想买虹桥那间腊肠铺的腊肠,阿翁想要买汴京最锋利的宝刀,阿姊想要医书,姑想要一件棉衣裘,阿爹阿娘就是想看看京中有什么别致的菜肴。”
“只不过我现在还未离京,犯不着如此着急买。”
陆应淮点点头道:
“我记下了。”
云苓睨了这人一眼,就又将视线收回,双手开始摆弄桌上的毛笔,记下,记下什么?这可是她的事,他记来做什么?
这人,究竟是哪门子的心思?
窗檐处的风铃突兀地响了响,打断了云苓的思绪,她转而想起羊毛的事,双眉不由自主地蹙起来。
她又不禁自我怀疑起来,当初与云若夏商议的,订下一万匹染布是不是太过随意了些,一万匹,那可是一万匹布呐,可得一万六千贯铜板儿的羊毛才使得,
而且四十万件胸罩和三角裤,她就算是没日没夜地呦呵喊卖,也不可能将这量卖完。
可要是不将其全部做胸罩和三角裤,还能做什么,衣服吗?她现在还没有这个本事能做出让这个朝代的人满意的衣服来,再者,衣服,成衣铺互相的竞争极大,
没有客源和别致心裁的新款式根本卖不赢那些老店铺,如此,只能再想想别的出路。
或者先订两百斤羊毛试试水?
云苓只觉得头疼,她双手抱头,努力让自个儿想出一个折中的好法子来,要不,将一部分的染布匹给卖出去?但、
“你在烦恼什么?”
“我在想,买多少羊毛为好?”
“你找到羊毛交易商了?”
“找到,但我总觉得那人不大靠谱,惯会拿乔。”
云苓一提及那马木材就觉得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她侧过身子来,对着陆应淮说道:
“我是见过他一次的,后来在与我们打马球的那个刘二郎推荐下,我又见了他一次,也不晓得是不是见过我两次,觉得我有点迫切的缘故,他说起话来的态度和语气,总有点拿乔的意思。”
陆应淮放缓落笔的速度,轻声问道:
“你是问过他价格了?”
“当然,他还说给我们交底了,在西夏收的三百文一斤,运到汴京这边来就六百文一斤,我此前向诚伯打听过一二,他见过羊贩子收羊毛,说是在五十五文到六十文一斤左右。”
“那厮说三百文一斤,我是可以理解的,做生意总得挣银子的,只不过运往汴京这一程的价格我存了疑,少东家见多识广,你觉得如何?”
对于云苓的称赞,陆应淮是雀跃的,连落笔的字都有了一条欢快的小尾巴,
“苓娘可有想好要订多少羊毛了么?”
“我想先订个两百斤……”
云苓说着说着自个儿都不自信起来,又问道:
“会不会太少了些?要不就订一千斤。”
陆应淮笑出了声,他摇头苦笑道:
“苓娘,这里并无外人,你对我,不必这般客气拘束。”
“那就是两百斤,我算过了,一百斤的羊毛大约可以做两千件,对于走秀带来的单量,如今过了这么长的功夫,我觉得能卖出一千件就算不错。”
“可是做生意又不能将数量算的太死,万一过一会儿又兴起这阵风咧,那我还有一百斤的羊毛可走动,不至于太过迫切。”
陆应淮这下把手上的功夫停下,身子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