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芒种左右,赵叔和赵婶都会带着家伙到海边捕虾去,其实这一开始是赵婶带的头,赵婶来自北方,但是是海边的姑娘,她小的时候就随着她爹到海边捕虾,
后来又跟着商行跑买卖,一来二去与赵叔相识,相熟,最后相爱嫁到七闽来,她按着在家时随着阿爹出海的日子,芒种左右就到七闽的海边捕虾,渐渐地这也就成了习惯。
云苓一面咬着馍馍,一面听着赵婶的娓娓道来,困意也免去不少。
驴车往前拐了个弯儿,那片无边无际的海就映入眼帘,可它没有颜色,只是灰蒙蒙的一片。
云苓站到板上往远处眺望,只见地平线上冒出一抹红霞光,渐渐地,天上的云,周边的山也沾染了它的魅色。
“你们看,日出了。”
赵叔的声音让云苓和云若春的目光更加专注,她们甚至屏气凝神,连眼睛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这一场景。
半会儿,一颗“咸蛋黄”冲破云面,从海平线渐渐往上攀,海上的浪渐渐也清晰可见,一滚一滚的,它在浪,云苓的心头也在浪,她来此之前从未想过会遇见这么美,这么令人震撼的景色,她想,她会记住一辈子的。
“赵叔,海是什么颜色的?”
“海当然是蓝色的呀,还能有什么颜色?”
赵叔笑着回答,他有些不明白云苓怎么会问这个问题,这海不是蓝色的还能是什么颜色?
不过转头一想,他是自幼在海边长大,可云苓她们不是,于是便讪讪地笑着补充道:“等这太阳公升上去,你们就可瞧见这海的模样咯。”
赵叔这话不假,等他们把渔网都装好,太阳已升到天上去,整片天地都亮了起来,海原本的颜色就闯进云苓的眼里。
湛蓝宽阔的大海,海浪波涛,海鸟在天上飞,云苓就在地上追,她实在是太喜欢这种自由的感觉。
“姑,快来,这海水可太舒服了。”
“苓姐儿,你小心点儿。”
云若春一边跑着喊云苓,一边享受着海浪的拍打,她也没有试过这种感觉,从来没有,她可太喜欢了。
赵叔在云苓和云若春震惊的神色中背上竹篓,拖着竹具和高跷就往海浪走去,层层的海浪接二连三打到赵叔的身上。
赵叔立马在脚底绑上高跷,一个人瞬间就变得两米高,他对抗着海浪一步又一步地向前,可海浪也随之变得凶猛,一个高浪扑过来,正以为要淹没他的时候,
赵叔又往原本的高跷上加上一节,足足两节高跷才足以对抗海浪,站稳住身子。
他在海面上找好位置,支棱起渔网,把渔网沉浸海底,拖拉竹竿而行,在未知的海里,只能用双脚去感知虾的存在,一刻钟左右的功夫,扬起渔网,用小滤网捞起渔网里的东西放到竹篓里。
如此反复,一日的辛苦劳作也只能装满一个竹篓,可赵叔已然是心满意足。
午后,
大伙把东西收拾好,云苓和云若春也将捡好的贝壳装进口袋里就回家去,走到巷口,嗅到了饭菜香。
云老娘今日可没跟着出去,她想着吧,她们既然是占便宜住在别人的家里,那多少得帮着别人家做些事,才能不让别人嫌弃,不让别人说嘴,所以今日才没跟着去看海,帮着赵老娘捶打鱼肉和猪肉。
午膳吃的正是鱼丸汤,云苓舀上一个稍稍吹开上头的热气就咬上一口,可内里爆出的热鲜汤烫到云苓的口腔,她是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只好呼呼地噘着嘴儿吐气,这小动作逗的大家伙直乐。
赵叔也是高兴,便把竹娄里的虾都倒进锅里去,加入清水和盐保持鲜味,按他们的话说,这煮熟晒干就是虾皮子。
这虾皮子可是稀罕,四斤的鲜虾也只能出个一斤左右的虾皮子,有时海上起雾,气候不佳,还捞不到四斤,所以价格能卖到二百文一两。
云苓笑着又往嘴里送一个大鱼丸,心想着这要是被她姑云若夏知晓,定是要打这虾皮子的主意,估摸着又要琢磨着在这里买些回去好赚个差价。
被念叨的云若夏打了一个大喷嚏,她急急捂住鼻子,生怕吓着底下的白蚁窝儿,她麻溜地把鸡枞菌撬起,背上背一箩筐,左右肩膀又各背上一箩筐,剩下的都揣在兜里,一次性地都带到山下去给张氏榨油。
次日一早她就带着这鸡枞菌油,黑皮鸡枞,花菇和黑小菇与云胜华一同到县城去。
曹叔收下鸡枞菌油,见云若夏依旧没带蜂王浆就忍不住开口问道:“二娘,这蜂王浆是……最近的蜂群是不大积极吗?”
云若夏何尝不愿取蜂王浆,只是云苓不在,就那段时间她光顾着学如何刮蜜,哪里还学得来诱蜂产浆?
“去年的时候咱们家的蜂群被大房那边捋了不少去,所以……”
“噢,对,旧岁蜂王浆就没供过来,可今岁春繁正是蜂群繁殖的关键,蜂多,也没蜂王浆吗?”
曹叔也很是急切,自第一茬蜂王浆在京城见世后,各路权贵都起了争抢的心思,特别是在听闻参知政事家的老祖宗吃了能助眠后,更是把蜂王浆的需求推到了一个高位。
供不应求,价格自然就高,这是曹叔喜闻乐见的,正想要好好利用舆论宣传一番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