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简意也懒得管,她说,“那你就这么出去吧,反正丢的也不是我的人。”
“本来不就是蚊子咬的,有什么好丢人?”
靳砚琛双手往脑后一撑,就这么隔着朝她一瞥,“还是你想故意引人注目,好给我一个名分?”
最后这场对话以简意砸过来的枕头作罢。
想到早上的情景,靳砚琛还有点儿发笑,多清冷自持的一个姑娘,偏偏面子薄,这两年性子宠上来了还知道要反击,含嗔带怒扔过来的一记枕头,靳砚琛头一回觉得生活还有这么有趣的地方。
程宁进来送文件的时候,一下就感觉气氛和以前不一样的。
连日压下的低气压就和这几天的阴雨连绵一道被驱散,靳砚琛摆了一沓文件给他,都是前两天待他过目的。
签到最后一份的时候,他钢笔尖忽然停顿了一下。
“姑苏那边公司情况怎么样,回头找点人去查一下账,别有什么差错。”
程宁答道:“都派人盯着呢,叫薇姐带团队去核对账目了。不过她那儿忙,好像是让新人来的。”
靳砚琛嗯了一声:“这事儿你看着办。”
不料程宁却摆出一副迟疑姿态,他语气虽显得犹豫,但脸上表情却笃定。“听说薇姐新入职的员工,姓简。”
靳砚琛那支钢笔完全搁下了。
他短促地笑了声,嵌在冷光里的面庞天生寡淡,这会儿却多了脉脉温情。
“我亲自去见。”
接到去京都任务的时候,简意起初还有点惊诧,恍恍惚惚就记得她的顶头上司拍了拍她肩膀,让她好好准备。
也是在这个时刻,她一下释然。
有些人的痕迹不必一定要从生命里抹去,苦难和疼痛都只是人生的短短一程。日子往前过,风雨踩在脚底下,总有云开见月的那一天。
简意买了提前一天去京都的车票,她想去看看林卿阮,对于这位老朋友,她每每见面心里都含着一份愧疚。
和靳砚琛分开的那些年她状态很不好,躲在姑苏不肯出来见人。
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都有他们相爱的痕迹,所以简意一步也不敢踏到这儿来。
但是现在简意忽然有一种云雾顿开的清透感,她从车上下来,还能挽着林卿阮的胳膊指着一片天和她说,“我永远都记得那天晚上的烟火绚烂。”
那是一场满城哗然的瞩目。
除夕夜,家家户户都会放烟火。可是那一场对简意而言不一样,那天的烟火镌刻她姓名。
那时他指尖夹着烟,轻狂而又傲慢告诉她---这是只此一份的简意限定。
林卿阮也在这时候笑,她眼里几多热泪,最后都化作喃喃自语。
她说当然记得。
那一年,占地百亩的度假山庄,处处可见她姓名。
那是他们最璀璨的时光。
如今兜兜转转,又走到了一处。
简意略有些感慨:“时间过得可真快。”
“是啊。咱班五十个有三十个都结婚了。”林卿阮说,“本来没感觉的,这个月收了五份喜帖。”
“什么时候能收到你喜帖?”林卿阮揶揄看她一眼,“靳砚琛的酒席,到时候排面肯定堪比巨星红毯。”
“想什么呢,我和他没可能的。”
简意垂下睫毛,她语气又冷又淡,还透着一股无奈。
“林大小姐,我和他身份差太多,到哪里有一辈子?”
林卿阮摩挲着下巴说了句谁知道呢。
靳砚琛身上似乎就有一种似梦似幻的不真切感,叫人迷醉,也叫人安心,总觉得跟着他后面,什么都有可能。
林卿阮挤眉弄眼:“那你们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顺其自然的情况。”简意拎了一下衣领,她伸展开双臂向后抻了一下,语气尤为洒脱,“单身男女,发生点什么都不违法吧?至于感情的事情,走到哪就算哪,不要想太多。”
“而且你知道我在感情里学到了人生最重要的一条哲理。”
“人生只有爱是不够的。作为女性,我们要经济自由、要精神独立,要去选择男人,而不是留在原地被选择。”
简意轻笑一声:“当然,我更想选择命运。爱情是生命里太小的一部分了。”
“这也是靳砚琛教你的理论?”林卿阮撑着手臂睨了她一眼,“他要知道老婆被自己教跑了,估计气的要抡死当时的自己。”
话题终于从她脖子上的吻痕绕开。
简意小小舒了一口气,她跟着林卿阮的话一道笑,笑完稍作思索回答她,“也不全是……算是人生启蒙导师吧。”
简意真正悟得这个道理是在姑苏的一家戏院里,那回是温若得了两张票,也是巧了,那场戏刚好是程派京剧的《锁麟囊》。
戏文里悠长唱到:“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她在这句话里怅然若失,温若视线不明看过来,简意眼前却虚虚浮浮晃过许多过往。
那些过往的情爱缠。绵像一张巨大的网将她笼住,爱不得,恨别离。当她坐这儿随心所欲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