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火营中传了开。
当日午后,传闻中那位美阎罗坐下说客前来伊威将军营中,借游说之词,行贿赂逢迎之事,其卑躬屈膝、奴颜婢色之丑态传遍连火营,贻笑大方。
伊威帐中兄弟更是捧腹大笑。
黄章指着伊威,睁不开眼的发笑:“好弟弟,这便是你望穿秋水之旗鼓相当的对手?!我看他帐中说客都如此卑躬屈节,那他军队士气不得萎靡成什么熊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伊威之庶兄伊邵,笑得大掌将面前的桌子一拍,那桌子发出恐惧的响声,垂垂危矣,他叫着伊威之字,慨然笑道:“重光啊重光,那说客前来还不忘带孩子,他此举可不只是轻视樊州军,更是轻视了重光你啊!”
此二话一出,满座哄堂大笑。
“况那禹州城中大乱,樊州军迢迢而来疲乏倦怠,我看!优势在我!”
“此战我军必胜矣!”
“哈哈哈哈哈哈哈——”
伊威也不由得发笑抚掌称是,任由他们东一句西一句的猜测那微生商的意图和兵力,天马行空的到处游走。
直到众人笑得差不多了,伊威拍了拍手:“诸位,听我一言。”
顿时,整个帐中安静得针落可闻。
那主座上的伊重光分明一动不动,可周身的随和亲切之气质顿时凛凝得权威不可冒犯。
“在下以为,我连火营中各位皆是智勇双全之士,还未开战,就都算得我连火营庙算居多,优势在我,此番作战信念乃是纵观宇内都少有的雄师之志,叫本部院谓为欣叹呐。”
伊重光此话一出,不少部将沾沾自得,却有人发现了他话里有话,面色沉定下来。
果不其然,下一秒便听他道。
“然,敌军之骄兵之计,在本部院看来,效果也是非同小可!”
伊重光并未损任何一人,两句话分别涨了两方的威风,却叫方才不以为意洋洋自得的将领垂首自省起来。
伊重光视线一扫,见他们都有了了悟,便收回方才施威释放的气压,顿时眉开眼笑,站起身对众人道:“诸公,开战在即,本部将聚各位到此间来,为的就是商量对策。既然诸公都有领会到敌军之狡诈,不妨集思广益,多出谋划策,以便我连火营早日凯旋,归家宴饮的好啊,嗯?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心中阴霾皆消,朗声笑了起来,起身聚到沙盘之前。
黄章首先道:“如今禹州城中亏空,但仍有余力驻兵守城,而樊州军与禹州军因微生商引来的天侯叛乱结怨,依我看来,左靳对贺水关之战必不会尽心尽力。”
伊重光点点头,看向众人问道:“诸公觉得如何?”
“俺也一样!”
“……”
作为连火营中的谋臣,杜诩提出否决意见:“在下闻言,那刑天师刑冬青,此时却是在微生商帐下做监军。”
众人听闻这个名字,皆沉默不言。
有人发问:“那要如何引起战火,却又不失我军军威呢?”
伊邵粗中有细,他指着奔狼山以西,西山西侧的一条绿林道说:“若正如诸位所言,那我以为他们若要下山突袭,必定会走这条路——吕泽,而并非我军抬眼就能盯察到的奔狼山。我们若派兵前去堵住山口,在山间埋伏,趁他们下山时伏击,便可首战告捷。”
伊重光颇为赞同,他指着西山补充道:“此山为贺水关之要地,虽不比狼本山之重,却也是一个战略要地,如今樊州军八千人马在奔狼山与西山之间极有可能顾此失彼,我们正好趁他们兵力空虚,攻占上西山,又在奔狼山外用重兵把守,到那时,他们必定会从吕泽下山。”
众人听了恍然大悟,皆道:“将军之言令我等茅塞顿开,犹如拨云见日啊!”
“……”
——
微生商看着刑冬青送来的地图,他伸手在“吕泽”之处点了点:“这是什么地方?”
刑冬青道:“此地为西山西侧一处小路,鲜有人知,树木茂盛杂草丛生,就算连火营从此间上山来也可轻易挡矣。”说着,他补充道:“但若将军想从此路下山,请需小心连火营在山间埋伏。”
微生商将指尖向右移,指向了西山:“我看此处山路险峻,连火营可有把握攻上来?”
刑冬青看着此地眉间闪过忧虑:“西山山石锋利,山路崎岖难行,就算贺水关本地人也极少从此通过,倘若大军从此间上来,难度不小,但若是有本地人为其做指引,倒是方便得多。不过将军放心,此地有兵士把守,虽不多,却也足够抵挡。”
微生商闻言轻笑:“撤军一半下山。”
刑冬青皱了皱眉:“将军可是在说笑?此地关隘险要,对贺水关来说不可或缺,倘若连火营占领此地仅几日还好,若是叫他们彻底摸清了路,从西山堂而皇之的攻进贺水关便只在旦夕之间而已!”
他说完这句话,面容冷冷补充道:“那伊重光不过二十有六就能炉火纯青的统帅连火营此等军队,还望将军莫要小觑!”他如今看着微生商,却像在看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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