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商将熟睡的唐骄抱回了卧房里。
他走前打开了床头的暗屉,里边装的口脂整整齐齐摆放其中。
微生商取出一盒,里边的膏体完好无损,想来嫂嫂与师兄恐怕极少同床共枕,甚至是除了装样子以外都不相干。
他眼底含笑,指尖挑出红色口脂涂抹在师兄略微泛白的唇上,倒是衬得很。
——
属下见将军消失了整整一天两夜,身上有奔波的辛劳,脸上却只见餍足,不见疲倦。
将军还真是世之奇人……
微生商余光瞥见张怀的目光,扭头望了过去:“擒云呢?”
张怀愣了愣,忽然缓过神来:“回将军,擒云在贺良将军手下押送着。”
擒云是微生将军给丁丁取的名。
他心道风将军与微生将军同出师门,为何二人的品味与性情却是如此天差地别。
贺良手下将领对擒云爱不释手,又怕又喜欢一个不停的上前逗弄,那擒云本该由他部下押送,谁知士兵和将军一致对外,都是些流氓性子,将擒云团团围住不叫他们近身。
那贺良竟还敢叫他帮忙掩护。
掩护个屁。
——
大军过江之后,微生商率领着八千人马一路沿着禹州城外偏僻小道北上,随后又往东走,最终才从贺水关走进城门,于大街小巷之中安营扎寨。
如此峰回路转,叫士兵和将领都吃了不少苦头。
大军之中对此颇有怨词。
左靳虽已领结盟之情,却对他们仍是忌惮,况且此时禹州城中尚且不安稳,如若叫他们从城中走,那才是要命的事。
——
刑冬青做监军随军一起到了贺水关。
如今禹州城中不平静,大军主要在城中巡逻游荡,为的是将天侯军余孽剿灭干净。
而剩下不多三千人左右,微生商用不惯,便让他们登上城门做弓箭手在樊州军撤兵时做掩护。
刑冬青看不透此人,微生商的这番安排摆明了对他们禹州军毫无提防。
且樊州军队为贺水关出力,军士们被明令禁止与百姓秋毫无犯,甚至只能结营睡在路边。
刑冬青虽有满腹疑问,却也问不出声,因为他知道,自己一旦问了,这些需求便也会被摆在明面上,反倒有了瓜李之嫌。不知者无罪,若是知道了还不为樊州军改善条件,那便是他们禹州的过错了。
到时候樊州倒戈相向,也应是情理之中。
他犹豫良久,措辞道:“将军,您为何还带着这位一同上任?”
微生商见刑冬青看着一旁安然无恙的败军之将一脸复杂。
他淡声解释道:“此人辞藻华美,工于谄媚之词,如此杀了岂不可惜?”
李衡君也点头称是。
刑冬青更加奇怪了:“既然将军都知道他是何等阿谀奉承之小人?为何还留下他继续用事?岂不怕一颗老鼠屎,坏了樊州军一锅粥吗?”
听刑冬青如此评价他,李衡君一脸阴沉,却也是隐而不发。
微生商闻言一笑,道:“没想到刑天师竟然是如此光明磊落,眼里容不得一颗沙子的人。”
微生将军这话里有话,刑冬青听出了他的意有所指,冷冷笑道:“并非如此,在下只是以为微生将军生的如此仪表不凡,竟然忘了您也是工于心计、手段狡诈之人。”
微生商笑意温良:“刑天师对在下真是关怀备至。”
“将军客气了。”
微生商观两周地形,此两周之间山脉绵延起伏不大,不似蜀南之地可借山谷高川等地势做碍口,越往北走地势越是平坦,幸贺水关所据之山头较其他山脉要高得多,易守难攻,也能叫城楼之上的弓箭手发挥出最大的优势。
但他既然来此,便不打算空手而归。
伊威将军善奇谋,曾靠疲兵之计以及空城计攻下并州及其和州两地之间的重要关隘。
此人礼贤下士,待军中将领兵士如亲兄弟一般,在军中享誉有“厚德将军”之美称。
这般看来,此人实在是完美无缺。
如果是别人,靠奇袭致胜是在合适不过的,但……
刑冬青道:“将军却是靠夜袭顾伯玉营寨,取其项上人头如入无人之境而扬名于世,就怕将军此行若故技重施,反乘了下风,一个不查便落入敌军陷阱。”
李衡君问:“那水淹营寨可行否?”
微生商摇头:“不可行。”
他指了指并州城中一处湖泊:“其地广数十里,放进去的水还没能淹过他们的脚底,就被这窕山湖给吸光了。”
刑冬青面上为难:“难道将军就没有可行之良策了吗?”
禹州并州几年来相安无事,并非阆中仁慈不想取也,这攻城的难处都已经摆在了明面上,第一是伊威将军固守尹城,其中伊威将军手下的连火军骁勇盖世。
这第二便是贺水关虽然易守难攻,但若要进犯并州尹城,势必要下山。
然,尹城之中的守卫却能够将贺水关动向瞧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根本无法奇袭啊……
而今禹州城中势乱,倘若那一位未雨绸缪,在贺水关出关之路上——奔狼山间设下埋伏,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