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离园愁云惨淡,权少顷在主宅却是另一番境况,除夕祭祖是权家这般百年庞大家族,一年中的大事。全族老小无论你是年过古稀,还是怀中待哺的孩子,只要是族中男丁,一大清早就要换上肃穆的吉服到权家大宅中候着。
祭祖的准备工作半个月前就已经开始,位于主宅内的宗祠打扫地干干净净,地面经过净水反复洗刷,铺上红色地毯,祖宗牌位被恭敬的请出宝室,按世序摆放到须弥座上的木阶梯上。
身为一家之主,这一代权家的掌权人,权少顷身着统一制式的黑色吉服,与旁人不同是他的扣子上是双龙图照,其它人的都是麒麟。
“家主,吉时到了”权二一旁提醒
权少顷点了点头“开始吧”
族中一位长辈是祭祖的司仪,得到权少顷首肯后,敞开洪亮的嗓门喊道。
“吉时到,启户”
仪门的中门平素并不打开,留旁边的侧门任人出入,只在族中有重大事情的时候才打开。厚重的中门打开,权少顷站在族人之前,率先跨入门坊。
族内男丁按辈份大小,鱼贯进入,清水净手净面,权少顷垂手站在最前头,身后是按辈份长幼排成数排的族人。
寝堂朱门大开,地毯由脚下一直铺到寝堂门前,里面供奉着权家的先人。所谓祖有功,宗有德,能进入祠堂供奉的人,血统出身故而重要,对家族有重大功德的人,也可以破格进入宗祠。
“请亮香”一柱香交到权少顷的手中,这柱香名为子孙昌盛万事大吉添福增寿香,身为家主才有资格上这柱头香。
权少顷将香插进黄铜所铸的大香炉中,香炉里堆满香灰,寓意香火绵延,人丁兴旺。每人一柱香,数百人流转下来,香炉里很快插满,淡蓝色的烟气笼罩寝堂。
权少顷回到起始的位置,伺仪再次喊道。
“行礼,跪”
一步一行礼,两步三叩头,这条铺往宗祠的路大概要行二十七大拜之礼,权少顷一步步向寝堂行尽。其余族人不管你辈份如何,有多大的年龄,只能跪在原地,目及那道背影向前行进,而跪着的许多人中,终其一生也许都没有资格进入那道敞开的门。
权少顷跨进寝堂的大门,每个牌位前都供奉着长明灯,寝堂两侧堆满族人送来的贡品,这些都是族内人制做,权家人丁兴旺,族内人数众多。不是所有人家中制做的贡品都会摆上贡桌,自家制做的食物能否进入寝堂,已经成为揣测‘圣心’的风向标。
毕竟权家如此庞大的一个家族,不可能将手中的资源平均分配到每个人头上,在帝都遍地世家贵族,没有家族的庇护,举步维艰。
身为主家,权少顷会准备一头肥猪,祭祖结束后,祠堂内架起一口大锅,白水煮大肉,年夜饭餐桌上每人都会分得那么一块熟肉。
权少顷做完祭拜,一步一行礼向后退出寝堂。司仪将一份祭文交到他的手中,祭文的开头是万年不变对祖宗追思之词,真正的干货,是在祭文的后半段。
一年里族中各分支重大的功过,都会写在祭文中,不过多是只言片语的一笔带过。这是权少顷爷爷留下的老旧例,本是同根生,在祖宗面前,为那些犯错的族人留了些脸面。如果你以为那些人的过失,也会轻易的揭过去,那就错了。
权少顷心中自有计较,这场祭祖要进行几个小时,平素那些作威作福的老爷少爷安静如鸡,双腿跪的没有知觉,也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就连几个月的孩童,被冻得受不了哭闹起来,当爹的人也要将他的嘴巴捂住。权家每年都会给族中的人分一笔数目可观的分红,这笔钱可以让那些不思上进的人活得很体面。
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现有荣华富贵都是权这个姓氏给的,即使这些人心中不满,却也不敢表现出来,脱离宗族他们就是无根的野草
权少顷目光扫过最前一排的老人,他们是权家旁支的长辈,其中最年轻的也有五十多岁,寒风中冻了跪个把小时,明显有些体力不支。
这场祭祖终于在新年零点前结束,族中长老与权少顷在宗祠享堂吃年夜饭,其余族人在主宅他处用饭。
权家这般名门望族,追思宗先祖创业不易,年夜饭十分的清寡,鸡,鸭,鱼肉都有,多是白灼,不只颜色寡淡,味道也很单调。
桌上的菜不爱吃,可以少吃上几口,每人面前一块白灼的猪肉,确要全部吃下去,那是清水白煮的,连丝盐味都没有。
这桌年夜饭如果只是味道寡淡,忍忍也就过去,毕竟一年就遭这么一回罪。饭桌上还有一个重要的环节,关乎着身后的家庭一年的运势。
北方人过年要吃饺子,权家也如此,年夜饭的重头戏是那一碗汤饺。汤饺味道如何不去评论,这碗汤饺关乎自己这一枝,明年会得到多少家族资源。权家嫡系一脉,多混迹商迹,旁系确有许多子弟走的仕途。
权少顷三叔公家中的长孙,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今年是四年一次内阁换界,年前三叔公就找到他,希望在换界中得到家族的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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