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家的日子简直不要太好过。
各种恭贺的珍宝,巴结的银两,如流水一样填补着空掉的库房。
明亮的厅堂里,尤丰淡淡开口,又将一大批要来拜见的人全都拒之门外。
“等下次再来,便让他们在偏房里候着。”
尤管家听话的点头,心里想的却是自己的儿子尤驰。
尤驰长期没回来,是否安全还说不准,而身边缺人的尤丰已经提拔了另外一人,眼看越来越不需要自己儿子的尤管家再也压不住了,但开口还是小心翼翼的:
“老爷,我家驰儿……”
这事他明里暗里提过几次了,尤丰只听这个名字就知道尤管家想要说什么,直接摆摆手。
“我派去寻他的人已经回了,他还好好活着呢,只是查探那傅家的事还没结束。”
尤丰抬头轻轻瞥了眼,加重了语气:
“这孩子是个好孩子,我也很是看重,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可不要让我失望了。”
被这么一敲打。尤管家又惊又喜,当即就跪下表达忠心。
“老奴知道,这些日子来拜访的客人们必定按照老爷的指示,恩威兼并,一定让他们记住这云城以前是谁当家如今还是谁当家。”
他顿了顿,有些拿不住主意。
“老爷,那县令大人那边要不要去……”
云城县县令姓尹,叫尹平,这个人是个滑头,平时断案判案也算是公正,但若是有人供养讨好也照单全收,只收了礼后办事也只办个三四分,所以面上还算是公正,而乡绅们也不敢得罪,只能得过且过,一直以来倒也没出什么大事。
而尤家往日也是如此,只是算上设立粮仓的事,比较亲近。
令尤丰如鲠在喉的是,他当初送那么多银两给尹平将粮仓设在官家粮仓边上,为的就是安全,可难民抢粮的那一夜,官兵们只守着官家粮仓,对他尤家粮仓发生的一切视若无睹,这口气,无论如何,尤丰都咽不下去。
不论以往如何,可尤家如今大翻身,他尤丰更是同当朝太子的关系紧密非常,虽然不知道这天降富贵的始末,可前段时间遭受的冷眼和嘲讽,令他心态发生了不少变化。
放在平时,民不与官斗,他打碎牙齿直接咽了也不是不行,可现在不行。
他所遭受的这些,必须有人承担,尹平只是第一个。
“不送,”那尹平也做不了多久了,等些日子,他同太子写封书信,这云城还是该换个自家的人来管事,才方便他们啊。
“还有,借着这个机会多打听打听那尹平和哪些人来往,最好要握在我们手里。”
跟着尤丰多年的尤管家哪里不懂尤丰的意思,这是叫他收集关于尹平收受贿赂的证据,如此才好将尹平仕途毁掉。
他立马应下。
尤丰站起身,越过他离开了大厅。
而他去往的方向正是赵芸的院落。
虽然只是商户,但尤丰的庭院都是按照官府人家修造的,比如这院子便是当家的一院,而非寻常的夫妻一院,而其它的妾室也有自己单独的院落,只是豪华与破落的程度不同罢了。
赵芸的院子离他的主院不远,没多久就到了,又正好是用饭的时辰。
赵芸的一儿一女正在吃饭。
对于尤丰的到来,三人都有些诧异,毕竟尤丰几乎不来这院子吃饭,但诧异过后,两个孩子还是懂事的起身喊了声:
“爹。”
尤丰点头回应,又问了问大儿子尤昭的功课,夸赞两声不错后,才把目光移向自己的女儿。
这女儿是他最大的孩子,那时他风华正茂,添了女儿更是欢喜非常,便起名为尤欢,意为给她一生欢乐,今年四月尤欢便满十七,生的亭亭玉立,教养也是最好的,如同繁华的牡丹花般,华贵新鲜,的确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啊!
赵芸察觉到尤丰目光的变化,心头一惊,她可太熟悉自己这个薄情寡信的丈夫了,不好的预感敲响警钟,这女儿是她的小棉袄,可不能任由尤丰把什么不该打的主意打到女儿身上,急忙夹菜放在尤丰碗里,打断他:
“怎么今日有空过来了?”
尤丰没回答她,只对一双儿女说:
“你们也吃得差不多了,早些去睡个午觉,晚些夫子还要考教你们的功课,快去吧!”
等支开两个孩子后,尤丰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这欢儿的亲事可有看好的?”
赵芸心中咯噔,就知道这个老货没按什么好心。
欢儿是她的掌上明珠,自然是要好好找个夫家的,正因如此,欢儿才十七岁还未出嫁,这已经是晚婚了。
她目光莫名变化着,最好只剩下自责,早知道尤丰在这里等着,她就该让欢儿同她娘家侄儿给定下。
但说什么都晚了。
想着,她只能回答:
“还没,但我已经有几个人选,正要订下。”
“不必了,前几日我尤家有难,这云城就没有几个相助的,”抱怨起了个头,他便打住,转头认真说道:“芸娘,你该将目光放长远些。”
果然。
赵芸冷下脸。
“那你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