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尊心最强,只要把他当独立的大人来对待,不提父母荫蔽,法正必然会满意,听到消息后立即出庄迎了出来:“鄙人燕绥,表字行云,幸得乡老推荐、百姓信任,侥幸任阳城县令一职。”
“不才法正,扶风郿人,见过府君。”法正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如果忽略他的年纪和稚嫩的脸庞带来的违和感,堪称进退得宜、彬彬有礼。
法正年纪太小,还没取表字。
燕绥忍着捏法正包子脸的欲望,风度翩翩地邀请他进庄:“郎君里面请。”
对付这种自尊心高的少年郎,最好的法子就是不谈年纪,用郑重的态度相待。她和法正你来我往地客套了一番,比起当初和陈宫社交简直无有不及。
法正心里十分熨帖,挺直了小身板,感觉自己也是和父亲一般的大丈夫了。
“此处和我路过的村庄大有不同。”甚至比城里低矮破旧的房屋都要好很多,屋舍俨然,纤陌纵横。
法正还没到表情不外露的年纪,随着燕绥的引路,脸上浮现出赞叹的表情:“这一路走来,到了阳城方能知何为百姓和乐,府君真是治理有方啊!”
燕绥笑道:“对亏了众人千里迢迢来相帮啊,待晚上宴席容我给郎君介绍,毕竟以后他们就是你的同僚了。”
同僚这个词真是太诱人了,法正眼前一亮,终于板不住小脸了,忍不住问:“府君真的要聘我做幕僚?”
“有何不可?”燕绥笑道:“难道郎君对自己信心不足么?”
“当然不是,”法正急切道:“就是有点好奇,府君打算让我做什么。”
燕绥直言不讳道:“我欲攻打黄巾贼,平定叛乱,收服流民,需要幕僚出谋划策、管理田庄、打理内务。”
法正反而沉吟
了一会儿:“我虽然熟读兵书,却从未上得战场,承蒙府君不嫌弃,正深感不安。”
燕绥有点惊讶:没想到法正不中二啊……
法正想了想:“我可以从处理内务开始做起,亦会跟随出征,但出谋划策得熟悉了战场之后才行,不然怕误人性命,更辜负了府君的期望。”
这可真是挖到宝了,燕绥笑道:“我看了差役带来的郎君著作,观点独到,文采斐然,能得到郎君相助,绥的荣幸之至啊。”
法正努力板着可爱的小脸,压住唇角的笑意:“那,我们现在做什么去?”
燕绥心道,当然是要在法衍从驿馆杀过来之前狠狠吸引住你,笑道:“我正要去制糖工坊,郎君可要随我一观?”
“府君请。”
燕绥先带法参观了一圈土楼、造纸、织布的工坊,法正问起土楼的用途,燕绥侃侃而谈,从汉末乱世谈到党锢之祸、黄巾之乱,再到董卓乱政,法正扑闪着杏核眼,愈发觉得眼前人深不可测。
对黄巾之乱法正也有自己的观点:“只要朝廷一日不改,余孽不息,纵使压下这头,另一头又起。”
两人边走边说,到了新成立的红糖坊。戏志才迎了出来:“庄主来了,甘蔗饧、滤网、模具都已经准备好了。”
燕绥为戏志才引荐法正,戏志才这些天沉迷冶炼、印刷和刻字,整个人恨不得分成三个来使,头巾上都落了木屑。劝说法衍的时候,众人都没去打扰戏志才。
戏志才见燕绥亲自带着少年,便知其不简单。他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法正,笑道:“自古英雄出少年,这位小郎君从哪里来的啊?”
燕绥笑道:“容我为两位引荐。”
法正严肃地和戏志才互通了姓名。戏志才心下暗道:这小郎君看起来聪颖极了,而且比郭嘉那时候喜欢用鼻孔看人可爱多了,更不像是个有捉弄人癖好的。
根本不知道法正随身携带了个小本本,把日常得罪他的人和事一笔笔写在上面呢,连某年某月某日父亲提了一嘴他六岁还尿床都记了下来。
“志才最近忙着做雕版印刷术,”燕绥故意提到法正的知识盲区:“我们打算将《东周列国记》全文印刷成册,在天下发行。”
法正瞪大了双眼:“那得要多少人日夜眷写啊!”
燕绥摇了摇手指,神秘兮兮道:“让此书发行千万册,一人笔力足矣。”
法正:咦?
“实不相瞒,给小郎君的书只有三十回,而那书一共有百回。”燕绥笑道:“我们正在研究一模具,能将人的字迹清晰拓印下来,让千千万万的学子都看得到。”
“府君,这……”法正受宠若惊:竟然有这样的好事!谁不想天下扬名啊?
燕绥看向戏志才,递上法正所书,眨了眨眼道:“法正字迹工整秀丽,正是我们渴求的人才啊。”
至于奴役童工良心会不会痛,显然庄主一点都没有。
“的确赏心悦目啊!”戏志才拉着法正的手,真情实意地赞扬说:“小郎君真是解了我们燃眉之急!”
戏志才急需人帮衬,是什么人、多大岁数倒是不重要。毕竟他也不能一直抓荀彧和陈宫的壮丁,自己又忙成了陀螺,无法亲身上阵。
法正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浑然不知自己被套路了:“承蒙帮得上忙,若不嫌弃,需要写什么尽管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