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件事,辜星急忙回办公室开保险柜,在里面翻了好久,试图找出舅舅的银行卡。
可是,没有找到。
看来,卡已经被舅舅带走了。
辜星紧紧皱起了眉头,心里越发着急。
舅舅以前说过,那卡里的钱是他的棺材本,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是绝不会动的。
现在看来,早已经输光了。
银行卡没找到,辜星只翻到了侦讯社这幢房子的房产证,那上面还有舅舅的亲笔签名。
拿着房产证,辜星沉默了好久好久,她缓缓地抬起头将房子环顾了一周,最后咬咬牙,终是做出了一个最艰难的决定……
用舅舅侦讯社的房子抵押了十万新币,折合人民币约52万。
可是离120万,仍然相去甚远。
她,该怎么办?
抬手看看表,已是下午两点,时间不多了,剩下的68万她该上哪儿凑?
辜星心急如焚,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一只无头苍蝇。
钱啊钱。
它不是万能的,可是没有它,却是万万不能的。
譬如,现在。
譬如,性命攸关的时刻。
头好痛,像要炸开了一样。
辜星冲进厨房,用手捧了冷水往脸上浇,强迫自己冷静。
转头,看到挂在架子上的毛巾。辜星急忙走过去将毛巾取下来,紧紧贴着自己的脸,“妈妈,您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办?”
眉宇间凝固着伤心与思念,平日闪光的双眼渐渐蒙胧起来,鼻尖酸酸的,一股清泪就夺眶而出,流到嘴角钻进口中,咸咸的,辜星抿了一下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任凭泪水疯狂奔涌,她捂起脸痛哭。
良久良久,她止住了哭声,抽泣着说:“妈妈,我知道你不会怪星儿的,对吗?”
辜星乘最快的航班回了福建老家。
为了舅舅,她不得不把母亲在老家的房子和几亩地卖了。
她舍不得,真舍不得。
可是,舍不得又能怎么办?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舅舅死啊。
母亲过世后,舅舅心甘情愿地当了她和姐姐法定监护人。
刚到新加坡那会儿,当被班上其他同学取笑是无父无母的孩子而难过的时候。是舅舅紧紧抱着她。
如果没有舅舅,她能在谁的怀里哭泣?
回家的路上,被舅舅背着入睡,背上还沾着长长的鼻涕……
她,永远也忘不了这份爱。
刚走到村口,就碰到了隔壁邻居华子哥。
华子骑着电瓶车,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叫她:“辜星?”
辜星冲他招招手:“华子哥,好久不见,其他书友正在看:。”
因为时间紧迫,辜星只简单地跟华子说明了情况,请他在天黑之前尽快帮她找买主。
至于价钱,能卖则卖。
或许母亲在天有灵,辜星这次回来正好赶上国家城市一体化的整改建设,华子告诉她不用联系买家了,她家的房子和地本来就是要赔的。
后来,华子带她去了乡办,经过各种复杂琐碎的程序之后,终于领到了她家房子和土地的钱。
不多不少,正好28万。
离开之前,辜星独自一人在老房子里待了一会儿。
房檐上结了好多蜘蛛网,窗台上也有许多的黑色小颗粒,看上去像是老鼠屎。没人住的房子,自然就成了这些蛇虫鼠蚁的繁衍生息的安乐窝。
辜星静静地坐在门槛,双手抱着蜷曲的双腿,目光毫无焦距地发着呆。
“辜星。”
她回过头去,华子不知什么时候就站在她身后。
辜星回过神来应了一声。
华子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拍拍她的肩,安慰道:“别难过,这房子总归是要被征用的。”
他的意思,她懂。
点点头,说:“只是舍不得妈妈。”
每次回来的时候,总觉得母亲依然还活着。
房间的窗户上,仿佛还清晰地印着她秀美的剪影。
以后,无法再睹物思人了。所有美好的回忆都只能在心中缅怀。
天色已经黯淡下来,看看手表,六点二十。
辜星忙起身,说:“华子哥,我得走了。”
华子也跟着站起来,拉过辜星的手,将一叠用报纸裹住的东西放到她手中,说:“这里是五万块,不多,能凑一点是一点。”
前段时间,家里投资养鸡场,华子把多的钱都投进去了,还借了一大笔款子。否则,帮辜星凑二三十万还是不成问题的。
辜星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哽咽地叫了一声:“华子哥……”
没想到,雪中送碳的,竟会是无亲无故的邻居。
华子说:“既然叫我哥,就把这钱拿着,有总好过没有。”
辜星噙着眼泪,一个劲儿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