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刘老太太在门外呼唤了一声。
“娘!”邱晨已经将嘴里的帕子吐掉了,听到刘老太太呼唤,立刻撑着应了一声,自觉很响亮的声音出来,却弱的几乎连她自己都听不到。
周氏连忙低头:“你要说什么,我替你跟咱娘说!”
“跟咱娘说……我很好!……别担心!”一句话说的断续了好几次,邱晨自己都有些厌弃了。
周氏连连点着头,抬手替邱晨擦着眼角瞬间流出来的泪水。一边扬声对外头道:“娘,海棠说她很好,让你放心。孩子是个哥儿,小嗓子亮堂着呐!拾掇利落了,就抱出去给您看!”
邱晨平复了一下心情,又道:“大嫂出去看看咱娘吧……”
“不用,你大哥在外头守着咱娘呢!”周氏宽慰着邱晨。
这时,陈嬷嬷抱着孩子走了过来,低声对邱晨道:“夫人,小公子好着呢,声音亮,身体也壮实……”
邱晨抬起眼,看着陈氏怀里抱着的小孩子,已经用襁褓裹好了,小小的红彤彤的皱巴巴的脸露出一点点,估计是哭累了,没了动静,闭着眼睛不知道睡着了还是歇息呢。
微微一笑,邱晨眨眨眼示意。陈氏立刻曲膝答应着,抱着孩子往门口走去。
这时,缓了一回之后,又一拨阵痛袭来。
两个稳婆刚刚给孩子清理收拾,栀子几个则刚刚更换了邱晨身下被血水浸透的褥垫,换上干净舒爽的,也没回过神来,邱晨这里一阵痛,接生的众人居然没一个在跟前。
“唔……”阵痛来的太过突然,或许是疲惫乏力让邱晨反应变得迟缓,她没有克制住,一声低低的痛呼从唇间溢出来,同时,她已经回过神,咬住了牙,将更多的痛呼声音卡了回去。
“还有一个!”一个很稚嫩的声音响起,随即,一个小手抬起邱晨的一条腿,查看了下,然后宽慰道,“娘,你别怕,肚子里还有个弟弟!”
满儿?她怎么进了产房?
一个问号在脑海里一划而过。更强一拨的阵痛就把她的意识完全占据了。
邱晨仅仅咬住重新塞进嘴里的帕子,双手也再次握住上方的布带子。
阵痛如波涛,一层层一排排,似乎无穷无尽无休无止……她几乎感觉不到身下液体的流动,却能够比较清晰地感觉到身下刚刚换上的干爽褥垫再次浸湿了,湿湿的,却感觉不到凉,而是温温的……带了温度。
剧痛无穷无尽,她却渐渐地不觉得怎样了,不是不疼了,而是意识开始涣散,反应迟缓了,痛觉也麻木了……
刚才还用力握着布带子的手也放松下来,完全没有用力……与其说是握着,还不如说是搭在上面……
“娘!”阿满惊呼一声,邱晨却连眼皮儿都没撩一下。
“你们几个!”阿满回头瞪着两个稳婆和四个丫头,平日里常常挂满了笑容的小脸,冰冷冷仿佛罩了一层寒霜,竟也生出令人生畏的威势来!
两个稳婆不怎么在乎满儿,毕竟稍了解些的都知道阿福阿满是夫人带过来的两个孩子,根本不是靖北侯的血脉……如今跟着夫人生活在侯府中,说白了跟寄居也没啥区别。以后也铁定没有承爵的可能……别说这两个稳婆,就是府中很多人恐怕也隐隐有这种心思,只是平日里没事显现不出来罢了。
但,毕竟侯爷对这位夫人很在乎,一直是独宠专房的。两个稳婆不在乎满儿,可不能不在乎邱晨的性命。万一邱晨有个好歹,靖北侯生起气来,要了她们的命也不过一句话的事儿。
两个婆子慌慌张张奔过来,挤在一起去邱晨身下察看,因为焦急,用力大了些,把本就没了劲儿的双腿掰的发出一声细微的咔一声!那是关节骤然大幅度活动引发的声音,即使不脱臼,也会很疼!
“小心些!”阿满在旁边忍不住喝了一声。
两个婆子看了看孩子还没来,略略松了口气,听到阿满这声呵斥,难免就有些按捺不住,其中一个婆子就抬眼看向阿满,皮笑肉不笑道:“哎哟,大小姐怎么进到这血房里来了?这可不是你一个小姑娘家家来的地方,您还是赶紧出去吧!”
说着,自己想起什么来似的,掩嘴一笑,接着道:“大小姐说起来年纪也不小了,还这么调皮,说出去名声可不好,说亲的时候,人家可是会挑说的!”
“挑说?”阿满低低地重复了一声,毫无征兆地抬手——啪!
旁边一个刚刚倒了水拿进来的陶瓷盆,应手而碎!哗啦一声散了一地!
两个稳婆吓了一跳,看着那碎成片的陶瓷盆子,齐齐地变了脸色!
那盆子的陶瓷足有一指厚,别说用手拍,就是用砖头砸,不下大力气也砸不破啊!再看阿满肉肉的粉嫩嫩的小手……更让人觉得诡异、恐惧,心中生寒!
看到两个婆子怕了,阿满淡淡地道:“你们上心地替我娘亲接生了,我娘亲和弟弟们顺顺妥妥就好,本姑娘我自有厚赏。若是我的娘亲和我的弟弟们有一个……出了差池,你们两个老虔婆,还有你们的儿女孙子孙女儿……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