瞪口呆,继而脸色青黑,再继而,待邱晨收回目光,端正坐好后,他反而怒极而笑了。
“好,好,好!”唐文庸连说了三个好字,接着道,“我就给你打个欠条……嘿嘿,就照着你今儿所言,我也不能让你再看扁咯!放心,你这回不会再看走眼了!”
邱晨神色不动,随即吩咐在门口伺候的陈氏准备笔墨纸砚,然后跟着唐文庸一同起身,走进西次间里,看着唐文庸挥笔而就。邱晨拿过欠条来看了看,指点着欠条落款处:“唐公子不钤印么?”
唐文庸盯着邱晨看了片刻,抿着嘴,从衣襟下的一只荷包里摸出一只小指大小,却通体浓黄油润的小印出来钤了印。
邱晨重新拿起来细细地端详了片刻,也没看明白印鉴上繁复花纹中宛如花纹的篆书写的是什么字。索性也不多看,小心翼翼地折叠好,放进袖袋,这才淡淡地丢了一句过来:“我一介无知妇人,看走眼也很正常,所以,唐公子大可不必为此耿耿于怀,我真的……没关系!”
唐文庸这回是真的笑不出来了,磨着牙几乎是从嗓子眼儿里逼出几个字:“我有关系!”
说完,再不愿在这里停留片刻,唐文庸头也不回地径直走了。
邱晨眯着眼睛看着唐文庸出了屋门,又从袖子里摸出刚刚的欠条看了看,重新折好放起来,瞬间露出一脸喜色来:“走,咱们去后院继续酿葡萄酒去!”
即使陈氏自衬见过了大风大浪,可这会儿也有些回不过神来。
刚刚还刀光箭影血雨腥风,怎么眨眼就成了雨过天晴风和日丽了?
夫人刚刚那样毫不客气,一丝情面不留,是不是真的半点儿没察觉唐公子的身份?还是,夫人明明知道唐公子身份,却故意将错就错……?
眼瞅着邱晨都走出去好远了,陈氏才从愣怔中回过神来,也顾不上再琢磨,匆匆提着裙子追了上去。
七月份,山葡萄渐次成熟了,林家比去年提前一个多月收购山葡萄,当然,只收购完全成熟的……
因为林家收购山葡萄的消息传了出去,刘家岙往西十多里地的村子也有人用牛车拉了山葡萄过来售卖,邱晨也下令,只要不坏不烂是熟透的山葡萄一律收下。
是以,哪怕只收成熟的山葡萄,林家每日也能收到二三百斤。邱晨带着丫头婆子亲自上阵酿了两天葡萄酒,就腿也疼腰也痛地受不了了,干脆将这个活儿交给了已经基本掌握了葡萄酒酿制法子的月桂春香掌管,带着一群从村子里临时招募来的小姑娘去做。当然了,除了第一日外,剩下的葡萄都是用手、用碾子压碎榨汁,不再冒着有伤风化的危险用脚去踩了。
不亲自去酿制葡萄酒的邱晨也没闲着。
眼看着就要七月十五中元节了,是除了清明外另一个重要的祭祖上坟的节日。林旭届时也会赶回来祭祖上坟。
邱晨带着人去了库房,将去年酿制的葡萄酒打开一坛子。
邱晨紧张地攥着双手,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两个婆子去掉坛子口上的泥封,心中暗暗祷告,千万不能成了醋哇!
随着啪嗒一声,坛子口上的泥封被破开掉在地上,一股浓郁芬馥的酒香四溢开来,邱晨提着的心也随之落了地,兴奋地走上前,拿提子吊了一些葡萄酒汁出来,倒在细白瓷碗中,微微晃动了一下,紫黑色的葡萄酒汁滑过碗壁,挂上了一层红色的印迹!
邱晨满心欢喜地嗅了嗅,耐着性子等了盏茶功夫,这才慢慢地喝了一小口细细品尝。唔,入口微酸后甜,紧随其后的就是浓郁的芬馥酒香充满喉舌口腔……不错,不错,这酒至少比她前世喝的什么干红干白都不差。
一坛子足有二十斤,开了封可就放不住了。邱晨于是招呼几个丫头去库房里拿了两打玻璃瓶子来,将酒分装进去,用软木塞封了,又用蜡封了口。
看着盛放在玻璃瓶中的紫红色液体,邱晨心里乐开了花。
七月十五中元节不需要人情往来,可眼瞅着的八月十五中秋节却是大节,诸如唐家、郭家、廖家、云家……都要悉心准备礼物,原来邱晨还有些犯愁,不能总拿些土特产加香皂送礼吧,这回有了这几瓶红酒,她的中秋节礼物算是有了着落了。
七月十四傍晚,林旭乘车回到了刘家岙。
先到东院沐浴换过衣物,来见过邱晨,然后就去西院向林家老太太请安问候,在西院陪着林老太太吃过饭,这才转回来。
俊文俊书已经带着几个小的去二进读书写字去了,邱晨招呼着林旭在次间的榻上落了座,看着青杏送上热茶来,摈退了丫头们,只剩下叔嫂两人,邱晨这才开口。
“几日前,秦家派了云大人过来提亲……”
林旭打断道:“是靖北侯秦家么?”
邱晨坦然地点头应对:“是。”
林旭看着眼前的大嫂,自从大哥噩耗传来,大嫂一场重病之后仿佛换了个人,虽然对他仍旧很好,却不再如之前那般柔弱、悲伤,凭着一个女子柔弱的肩膀,挑起了整个家庭的重担,并奇迹般地创下了偌大一份家业……他从当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