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林旭就起身往外走去,一边道:“大嫂,那我这就去找知书,找不到知书,我就再去找郭家四哥,让他帮我往里递个信儿……就说当时我是胡说的……”
邱晨有些失笑,却也并不阻拦林旭,而是跟着他一起往外走,一边嘱咐道:“你捎信的时候就说,已经想了办法救他们,让他们尽最大努力保护自己不受伤。不用等那些人行刑,问什么尽管说,不用担心作坊里……”
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邱晨看向林旭道:“其实,刘占峰知道的也不过是基础制皂方子,就是咱们卖出去的那个,咱们新近准备生产的沐浴露和洗发水连刘占峰都不知道,那两个人又能知道是什么?让他们为了这么点儿根本算不上秘密的东西送了命,才真是不值得。”
林旭一边疾步往外走,一边点头应承着。等走到大门口蹬马,邱晨也嘱咐完了。
林旭端坐在马背之上,扯着马缰对邱晨道:“大嫂,你且回去歇着吧,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这会儿,秦礼和沈琥也认镫上马,跟在林旭身后,对邱晨抱拳道:“夫人请放心吧,有我们兄弟跟着二爷呢!”
哪怕是对林旭不太有信心,有了秦礼和沈琥,邱晨也基本没了太多担忧……让秦礼和沈琥过去的另一个目的,是她听说新任的安阳府指挥佥事也是从北边守军调任过来的,秦礼和沈琥多年为秦铮的亲兵,对北疆边军将领应该相熟……若是林旭找云家、郭家没有办法的话,有秦礼和沈琥在,说不定也能救下那两个人的性命。
当然,像这种事,邱晨也没捂着盖着,而是直白地跟秦礼交待了,而且还交待了一句:“……不要让侯爷为难,只求能保住那两人性命即可。”
说到底,这一次让秦礼和沈琥出面去找那个新任的安阳指挥佥事,卖的还是秦铮的人情。秦铮自从北疆大捷平定北戎之后,就颇有功高盖主之忧,几次三番不惜自伤以自保,处境之险之难可见一斑。对于朝堂的风云诡谲邱晨自知懂得太少,看不清其中的诸多关碍牵连。若是硬求着让新任的安阳指挥佥事明着跟齐王杨璟郁对着干,给她的制皂作坊正名平反,都很可能让双方矛盾激化,从而让秦铮的处境更加艰难危险,邱晨是万万做不出来的。但换成保那两个管事的性命,就容易的多了,不说别的,就依着指挥佥事之前的那句话,不问清楚了不将人交出去,就能够拖延许多时日……有了这个缓冲时间,邱晨乃至云家、廖家,也就能够想出其他法子来转圜了。
看着秦礼和沈琥护着林旭三人三骑出了林家大门,渐渐淹没在暗沉的夜色之中,邱晨这才转回身来,吩咐被留在家里的钰良:“这大半天跟着你们二爷恐也没吃东西,你赶紧去厨房要点儿饭菜吃了,先去歇着。等会儿你们二爷回来,你也好有精神伺候。”
钰良自从进了林家,从最初的阴郁不乐意,到明白了真的投了一个好人家,主子不打不骂,待下宽厚温和,吃穿用度有充裕,还能跟着少爷读书识字……这一年多来,心思也渐渐放松下来,吃得好了营养足了,小少年长的也特别快,个头窜高了一大截,整个人的精神面貌都有了很大的改观。若非穿着一身仆从的青衣小帽,换成学生习惯穿着的方巾直缀,就是一个眉清目秀,眉眼聪灵的小书生了。
听得邱晨此时还如此关切,钰良心里也暖暖的,连忙躬身应了,送着邱晨带着丫头婆子进了二门,这才一路疾奔去了大厨房。自从早上出去到这会儿,还是在申初时分跟少爷一人吃了个火烧,这会儿被夫人一提醒,他才感到真是饿坏了。
不过,等钰良跑进大厨房,接过厨房里早就为他准备好的饭菜后,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塞进嘴里,钰良却想起了自家少爷……少爷跟他一样,也只是申初时分吃了个火烧,这会儿却又急匆匆出了门,这一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少爷可别饿坏了身子啊!
这么想着,再看碗里金灿灿的炒鸡蛋,他突然没了什么胃口。
邱晨回到房中,心思却随着林旭三人去了外头,满脑子乱哄哄的,浑身疲惫的像是散了架,偏偏一点儿睡意也没有,只觉得额头突突地跳着,生疼。
揉了揉额头,邱晨也不勉强自己睡觉,干脆从炕柜里又拿出来穆老头儿留下的手札细细研读。穆老头儿虽说脾气古怪,但行走的地方多,见到的病例也就多。那老头儿又有个怪脾气,非疑难杂症他也懒得理会,能让他记录在手札上的,自然都是一些罕见的病症,用药、配伍、用方上,穆老头儿也往往奇峰迭出,别有一番天地,敢用药,敢用方……这些对邱晨来说,无疑是充满了新奇和致命的吸引力的,邱晨捺着性子看了两页就看进去了,全副心思地关注到了手札之中,心里各种乱纷纷的思绪反而宁静了,她的头似乎都不疼了。
看书,特别是用心研读是很有兴趣的事情,而做真正有兴趣充满了乐趣的事情,往往最容易忽略掉时间的流失。
邱晨全副身心地沉浸进了穆老头儿的手札中,不知时间飞快流过,直到青杏从外头疾步走进来,满脸喜色地跟邱晨回报:“太太,二爷回来了,已经在前头下了马……二爷怕您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