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便罢。”她见品红低着头,又道,“你既要去内务府,便告诉他们,快入春了,永和宫该领春日的衣裳了。”
品红忙道:“按着规矩,娘娘的贴身宫人是八身衣裳,余者是四身,奴婢会一应吩咐到的。”
皇贵妃扶了扶鬓边摇摇欲坠的绢质宫花,凝神片刻,道:“做这么些衣裳,谁又穿得了这么多,都是靡费了。告诉内务府,别的宫里也罢了,永和宫宫人的衣裳,一应减半便是。”
品红呆了一呆,很快笑道:“娘娘克己节俭,奴婢不是不知。只是旁的小主好歹有珠花簪钗,娘娘是六宫之主,一应只多用这些通草绢花,实在也是太自苦了些。”
皇贵妃轻叹一声,含了几许郁郁之情:“嫔妃们爱娇俏奢华,本宫有心压制却也不能太过。只能以身作则,才能显出皇贵妃的身份。也好教皇上知道,本宫与那些争奇斗艳之人是不一样的。”
品红勉力抬起下垂的唇角,绷出毫无破绽的笑容:“娘娘用心良苦,已经够为难自己的了。且不说别的,永和宫上下从娘娘开始,到底下的宫人,素来连月例都是减半的。娘娘也别太苦着自己了。”
皇贵妃后也不放在心上,只道:“你们都在宫里,没个花钱的去处,月例少些也不妨。且不说别的,外头的名声,可是使银子也不能得的。”
品红诺诺应承了,一脸恭顺地道:“娘娘的嘱咐,奴婢即刻去内务府知会一声。”
皇贵妃红看一眼窗台上新供着的迎春花,笑意盈然:“春来花多发,你出去时告诉赵一泰,明日本宫想去坤宁宫好好祭神参拜,也好祈求后宫安宁,陶妃早日康复吧。”
品红出了永和宫,才慢慢沉下脸来,闷闷不乐地沿着长街要拐到内务府去,却见彤嫔带着侍婢连翘正往永和宫方向来。品红见了彤嫔,亲亲热热行了一礼:“彤嫔小主万安。”
彤嫔扬一扬绢子,见并无外人,忙亲手扶住了品红:“没外人在,快别闹这些虚文了。”她细细打量着品红神色,“怎么方才瞧你过来像是受了委屈,可是皇贵妃又要一味节俭拿你们作筏子了?”她放柔了声音,“真是怪可怜的,你额娘的痨病少不得用钱吧。若是还要用山参吊着,你尽管来告诉本宫。”
品红眼圈一红,转过头低叹一声道:“都是奴婢命苦罢了,额娘得了这么个富贵病,光凭奴婢的月例银子,够买几支参请几次大夫的?还好额娘身边有妹妹照顾着,只不过都望着奴婢的月例罢了。本来月例都减半了,如今连季节衣裳都要减半。皇贵妃是一味慈心得了贤良名声,可苦了咱们底下的人,说是伺候贵妃的,穿的戴的竟比那些伺候贵人小主的都不如。若要向娘娘求恳恩典,一回两回也罢了,若是多了,皇贵妃娘娘还当咱们是变着花样儿使钱呢,奴婢更不敢说了。”
彤嫔听得连连叹息:“好丫头,难为你一片孝心。”
品红忙按下悲戚之色,强笑道:“都是奴婢不是,又对着小主诉苦。自从奴婢的额娘六年前得了这个病,都不知道用了小主多少山参和银子了,怕奴婢几辈子都还不清。”
彤嫔忙牵住素心的手,推心置腹道:“旁人不晓得,你还不清楚本宫的脾气。本宫素来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凡事只讲缘法二字。若是不投本宫的缘法,便是什么宠妃小主,本宫都不理。可你不一样,打从本宫进潜邸,咱们俩便投缘。本宫的母家没什么别的,就是山参多些。至于银子,只要本宫喜欢,用在谁身上不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