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杖轻点。健步如飞。
尹千觞一手竹杖点地。一手携着月如雪。奔走在夜色中。
月如雪凭借着那晚依稀的记忆。充当着尹千觞的眼睛。指引着方向。
暗夜里烛光摇曳。背后的鬼降不徐不疾地迈着迟滞的脚步。紧追不舍。
“后面的那些东西。沒关系吗。”月如雪整个人被尹千觞借由力量带起來。衣袂生风。不时地担忧回望。
“专心看眼前的路。找到厨房所在。”尹千觞从相遇伊始便是副疏狂不羁毫无正形的模样。但此刻却是杀伐决断锋利如剑。与之前判若两人。让月如雪恍惚间觉得此刻才是真正的他。
似乎感受到月如雪僵住的呼吸。尹千觞缓和了语气。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那些东西只要不抵达我们一尺之内。便沒有威胁。与他们纠缠的越多。才越发的危险。”
“那你还让无痕……”月如雪在听到危险二字时如蒙雷击。忍不住低吼向身侧的男人。
可是话只说了一半。却被尹千觞低沉的声音打断。“但。总要有人去火种。否则。我们只会因为躲避而精疲力尽最后被那群鬼东西活活吃掉。我看不到。你呢。难道能代替他去吗。”
月如雪一时被噎得说不出话來。满腔的愤怒化作深深的无奈和担忧闷在胸腔里。说不出的肿胀和苦涩感仿佛要把她吞噬。
无痕。本该是那样不染纤尘悠然自在的在桃花下抚琴品茗的肆意生活。却偏偏因为她一次次地改变了命运。一次次的相救。一次次的相守。无论出于怎样的原因。她终是亏欠了他太多。此生都无法偿还。
“一个活人和一群死的鬼降交手。若想取胜。他一定会有所牺牲。若不想让他的牺牲白废。就专心看路。接下來怎么走。”
尹千觞冷静的语调让月如雪回过神儿來。微微攥紧了手掌。尖锐的指甲硌得掌心生生的疼。
“前方五步处。右转。”尹千觞说得对。她不可以让无痕白白牺牲。何况。她相信他。那个温暖如水雅洁如仙的男人。他和她约定好了。会回來。会陪她解穿心蛊。就一定会做到。
几个兜兜转转。二人终于找到了厨房所在。
一脚踹开紧锁的门扉。确定屋内沒有危险后。尹千觞转过身。青衫迎风飞扬。如挺拔青松。又如出鞘玉剑。
“我负责在门外阻止那些终究会徐徐赶來的鬼降的进攻。而你要在最短的时间找到油交给我。务必在无痕赶回來之前。”
“好。”月如雪应了一生便回身开始了找寻。因为她知道。迟疑一分。犹豫一分。便危险一分。现在除了相信眼前的男人。她别无选择。
厨房的构造宽敞而精致。只是却漆黑一片。只有敞开的大门透过來的隐隐烛光。可是那点光亮根本不足以照亮这里。
月如雪靠着残存的记忆和一路的摸索。一寸一寸地探查着。
不小心什么东西打翻在地。清脆的破碎声入耳而來。是盘子吗。月如雪伸手抹去。锋利的触感划过肌肤。鲜 血淋漓。可是月如雪却顾不得去痛。伸手在附近摸索着。那滑腻腻的触感。那形状。是一只鸡。她记得厨房里有好几道菜。其中一道便是是玉簪出鸡。而这几道菜恰巧摆在灶台上。灶台上。还有油。
想到这里。月如雪欣喜若狂。小心翼翼地一点点探索着。生怕漏掉一寸地方。终于。她摸到一个圆圆的罐子。伸手探进去。是粘腻而滑溜的触感。
月如雪慌忙把整个罐子抱起來。挪到门口有着微弱亮光的地方。仔细端详。是油。真的是油。
月如雪激动地仰头想呼唤尹千觞。却发现青衫如玉的身影此刻正被成群赶來的鬼降团团围住。玉杖横扫。气劲纵横。可是毕竟是沒有呼吸之物。尹千觞只能凭借着衣料摩挲的声音來判断攻击的方向。可是成群的鬼降一拥而上。要辨别却是难如登天。一时间也是狼狈不堪。勉强支撑。
终于。月如雪的呼吸。仿佛被鬼降所察觉。外围的鬼降移动着迟缓的步伐开始慢慢地向月如雪靠近。原本死寂的双眸泛起如饕餮般的贪婪**。
月如雪仓惶地后退。直到双腿抵到厨房的门槛上。退无可退。
尹千觞仿佛也察觉到了月如雪的呼吸声。竹杖狂舞成风。想回身相救。可是身边成群的鬼降却疯一般地扑來。丝毫不给他机会。“别出來。快回去。把门锁上。”
可是。终是迟了。月如雪慌忙回身的瞬间。一只鬼将抓住了她的头发。月如雪整个人向后跌去。四目相对。鬼降苍白的面容带着诡异的笑盘踞在自己的脸颊上方。
月如雪沒有挣扎。反而平静地闭上了双眼。双手却死死地抱紧了油坛子护在怀中。不是不恐惧。只是。她不可以挣扎。一旦松手。费尽千辛万苦拿到的油便要洒落殆尽。她。不可以让无痕白白牺牲。而有了这坛油。无痕说不定就有机会活下去。她已经亏欠他太多。万万不能再拽着他一同赴死。她能还他的。只有这条命。
只是。意料之外的。沒有深邃的痛感。
反而是。粘稠的液体。滴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