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长,你不知道,民办老师发的那点钱才多少,连公办老师工资的一半都没有。四海家的还好一点,在镇中学当民办老师,一个月还有一百多工资,你看看中都村小学的民办老师,还不到一百元,还经常拖欠着,怎么养活一家子。所以镇上要求各村给民办老师一年补贴两百斤粮食。四海家的就在我们村,所以也归我们村补贴了。”王下田解释道。
九十年代初,经济大潮侵袭着华夏的每一个地方,大中专学校毕业生纷纷投奔政府机关、银行、工商、税务、公安、新闻媒体甚至厂矿企业,就是不想去当工资很低的老师。尤其是男老师,受收入和地位影响,普遍都晚婚,甚至成了人们口中戏称的“回收站”,因为八九十年代的男老师,尤其是乡镇男老师,娶有拖油瓶的二婚女人、寡妇、名声不好的破鞋、相貌很丑的女人当老婆的比比皆是。九十年代初,也是老师大逃亡的时期。各地教育局的首要任务就是“稳定教师队伍”,也就是千万百计地不允许老师脱离教师岗位,就拿义陵县来说,不少大专院校和师范毕业生刚到学校上班没几个月,就辞职或自动离职,最后一些师范大学或师范学校,毕业时不给你毕业证,先让你到中小学上一年班,再由教育局把毕业证发给你。
既然公办老师顶不住了,就必须民办老师顶上,所以这个时期,原本在逐渐减少的民办老师突然又增加了不少。民办老师相对而言,比公办老师要稳定些,而且他们最期盼的就是能够转正,正式吃国家粮,不少民办老师就是靠能够贴补家用的微薄工资和补贴以及转正的期望,坚持在各乡村的中小学里。
“老叔,像周老师这样的民办老师不容易,村里能帮衬的就尽量帮衬吧。”苏望摇了摇头道。
“苏镇长,谁说不是,要不是有这些民办老师和老老师在那里撑着,咱们的伢子读书都就是成大麻烦了。像中都村小学,去年下半年好不容易分去一个师范毕业的公办老师,可是没待上一个月就跑了。”王二牛在那里叹着气说道,“还有观音庙小学两个年轻老师,天天琢磨着调出去。”观音庙小学是二头村小孩读书的地方,跟他是息息相关了。
“老叔,王村长,教育是百年大计,国家不会任由这种情况发生,我相信,用不了几年,教师不再是清贫屈辱的代名词,大家都会争着去当老师的。”苏望不好多说什么,教育本就不归他管,说了也白说,根本使不上劲,而且说多了反而招人闲话。
吃晚饭,看电视,睡觉,一夜无话。
第二天,王下田、王二牛亲自陪着苏望到几户人家去了解情况,而且是按照苏望的要求,富的、穷的,家境一般的,孤寡五保户、军属、烈属都坐了坐。
到了下午四点多钟,才从最后一家军属家出来,回到王下田家,苏望便照例开了个小会。
“老叔,王村长,二头村的情况比岩头垄和中都村强多了,光是种棉花、大豆、果树等经济作物,收入就比那两个村强多了。”
“那是,苏镇长,那是我们村的条件比岩头垄强,但是好日子谁不想过,我们还盼着你给出个主意,让我们村更上一层楼。”王二牛乐呵呵地说道。王下田坐在那里没有说话,但是脸上却充满了期盼。
“老叔,王村长,我想了想,搞企业和村办厂这一条可能行不通。二头村的村民日子过得都不错,那么心肯定没有岩头垄和中都村那么齐,也没有那么迫切,你要他们拿出钱出来或者是下大力气搞什么,怕是有难度。”
“苏镇长说的是,以前日子困难时,大家还一条心,自从承包责任制后,大家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过,这心也就散了,都顾着过自己的日子去了,村支部和村委会的话也听得少了,要不是我和二牛在村里还有点威望,估计也就成了摆设。”王下田闷声说道。
“老叔,王村长,所以我建议以点带面,先找几个愿意跟着走的村民,一起合伙办个小厂,只要这波人富起来了,有了榜样,其余的村民自然会跟着走的。”
“苏镇长,你是不是有了想法?”王下田眼睛一亮,连忙追问道。
“老叔,二头村多丘陵,而且有部分赤红粗砂红土壤,这种土壤应该是做耐火砖材的好材料,而且旁边的星坪乡就出煤,我建议不如办个耐火材料厂,专门做耐火砖等产品。”
在苏望老家甘泉乡,97年有人办了个耐火材料厂,赚得盆满钵满,那里的土质跟二头村一样,都是赤红粗砂红土壤,应该可行,而且二头村还有一个优势,隔壁的星坪乡是义陵煤矿资源非常丰富的地方,那里光国营煤矿就有两个。只是二头村交通可能不便,只有一条机耕路通向麻水镇上和省道,但是应该也够了,二头村能办多大的耐火材料厂?用农用运输车就行了。
“苏镇长,这办法都是不错,可一来我们村里没有会弄的,二来这东西做出来卖给谁?”王下田和王二牛对视一眼,继续问道。
“老叔,王村长,这两点倒不用担心。耐火砖我们不会做,可以去县耐火材料请退休的老师傅。现在耐火砖非常行销,郎州地区这几年上马了不少大大小小的水泥厂,正缺耐火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