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克敏可以继续战斗下去。而对威廉來说。已经沒有自己的战场了。
渠道销售团队的整合进展得比想象的顺利。仅仅过了两个月。威廉就已经感到。自己的使命结束了。就像兑现期权的承诺一样。他主动提出“行权”。
在他第一次离开斯泰尔斯的时候。袁克敏搞了一个大型的欢送会。大家都喝得酩酊大醉。当时。威廉至少感觉备极“哀”荣。这一次。当刘凯提议搞个farewell party(欢送会)的时候。被威廉断然地拒绝。
一个周五的下午。威廉到新知故交的办公室一一话别。
“威廉。不好意思。确定新的渠道销售总监位子的时候。我投了你的反对票。”这句话在罗伯特的喉咙里梗了很久。考虑再三。他还是跟讲了出來。
“在你这儿抽支烟可以吧。”威廉沒有接罗伯特的话。而是掏出烟。递了一支给罗伯特。
两人沉默着。扒拉着烟。罗伯特顺手扯过一张纸。叠成了一个小船的形状。算是一个烟灰缸。
“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HR。”威廉抖了抖烟灰。“如果是我在你那个位子。也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他淡淡地说。
罗伯特回忆起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威廉一副不屑的样子跟他聊了十分钟就把他打发了。后來。渐渐地。威廉到人事部的时候。不再是又吵又闹。而是到罗伯特办公室一坐就是半个多小时。可以说。是罗伯特的专业能力折服了威廉这个轻易不服人的总监。
再后來。两人的关系步出了办公室的藩篱。建立起了私交。同吃同乐。其乐融融。即使是威廉离开斯泰尔斯以后。两人都继续保持來往。
屋里的空气有些尴尬。罗伯特用手轻轻地拂着偶尔飘落到“小船”外面的烟灰。
威廉为自己在斯泰尔斯的日子做了最职业化的了断。罗伯特知道。将來两人可能还会见面。但一如既往怕是不可能了。一时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坚信。从公司的利益出发。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但从私人的角度看。在两人心头渐渐横亘起來的结。怕是这辈子都解不开了。
“我一直在想‘同事’这个词的含义。”威廉笑了一笑。
“我觉得有两个含义。”他继续说。“一个是。在同一个时期共过事;另一个是。共同侍奉过一个主子。或一个组织。前一个对事。后一个对人。我现在觉得。前一个定义更好。”
说罢。他站了起來。掐灭了烟头。伸出手來。“我开了家培训公司。专门讲职场生活和销售技巧。有机会帮我推推课程。”
威廉握手的劲很大。而罗伯特通常的握法是随对方的力量而回应自己的力量。这一次。他竟然感觉要使劲很难。
袁克敏沒有悬念地去了保健品事业部做总经理。另外两个事业部。洗涤及家庭护理用品事业部來了个德国人豪森伯格做总经理。个人护理用品事业部來了个美国人钱伯斯做总经理。三个事业部总经理定好以后。其下属的管理岗位也定出來了。游戏的规则是。现有的管理者们都有机会去申请这些岗位。然后由三个事业部总经理进行挑选。被选中的。留下來。沒被选中的。除非你愿意降级申请下一层的位子。否则就遣散走人。事业部总经理的直接下属这个层面定好以后。再由这些人按同样的规则去挑他们的直接下属。以此类推。整个过程只有两个月。
粥少僧多。新來的老大也会带各自的人马过來。争夺将异常激烈。
一时间。整个斯泰尔斯中国就像被人按下了暂停键。大家都沒有心思做业务了。不时有客户过來投诉:你们公司的人都到哪儿去了。
罗伯特也不例外。刚刚摆平了威廉的事情。而且公司又补充了新鲜血液。罗伯特正为斯泰尔斯的前景感到乐观。沒曾想到平地起惊雷。
好在这样的惊雷也不是第一次在斯泰尔斯中国响起了。
我该跟谁走呢。跟袁克敏。去那个鸟不拉屎的保健品事业部。罗伯特情虽愿。心却不甘。不跟他走。另外两事业部的老大我一个都不认识。即使去申请。人家也不一定要我。说不定他们会让自己的人上位。申请不成的话。这张脸往哪搁。离开斯泰尔斯。罗伯特在以前最困难的时候都沒想过要撤离。
即使形势逼人。要撤离也不是说撤就撤的。罗伯特不禁羡慕起威廉來了。至少他还能拿到一个优厚的离职金。有时间去寻找下一站。好比暴雨來了。带了伞的自不消说。沒带伞的。能找个厚实的地方躲躲也成。我这算什么。要伞沒有。找地方躲。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啊。
“你要是沒有其他地方去。我这儿随时欢迎。”这也是袁克敏唯一能安慰罗伯特的了。“好歹也是个总。人家不知道你是什么浮肿、水肿、脓肿、孬总呢。”袁克敏像是在宽罗伯特的心。也像是在自嘲。
向戴安娜讨主意。罗伯特觉得自己从來沒这么狼狈过。
沒曾想。戴安娜倒找他了。而且主动下到17楼來。
跟戴安娜共事这么久。她对罗伯特的能力是认可的。她并不愿意此时弃罗伯特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