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宇文恪自得了荆州,便以荆州为据,蜀军、南军和部分北军主力合在一处,挟锐东进,一路进逼金陵,所过之处,摧枯拉朽,但守军遇上皆惧吴王之威,一片请降声。
金戈铁马,不觉时日,更无暇理会年节等事,转眼已经是腊月二十九日暮。
宇文恪从帐中走出来,这个时候营地已经开始执火造饭,他看了一圈,方踱步回帐,一面道:“楚州有消息也未?”
“约莫最迟明日也就能到了。”展昶算算日子道:“殿下不必着急,这一路上咱们的人都已经打点的停妥,又有北王的人助力,定不会有什么意外。”
宇文恪点点头,正在这时辕门外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卷着尘埃而至,一人飞奔近前:“殿下,安平县转运粮草到了。”
展昶诧然:“昨夜从安平到这里突发冻雨,我还以为咱们至少要支撑个二三日,怎么反倒是提前来了。”
宇文恪一语不发,靴声橐橐迎了过去,展昶连忙跟上。
这时,已经有辎重营的人在将三十车粮草卸下来,只是奇怪的是,运送粮草的那一队北军,都做寻常百姓打扮,裤腿挽至膝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魏子谦已经在交接,见宇文恪出来过来道:“殿下,查过印信,没问题,是安平县的北军。”
展昶已经过去简单的检查了一番,抓了一把干燥的麦粒过来给宇文恪看,然后道:“昨夜里那阵雨突然的很,难为运过来都是干的,实在是不容易。”
一参将接口:“这都是凌将军亲自带着我们盖的,冒着雨忙了大半日。”
宇文恪手里捻着麦粒,看时每一车都严严实实的用三层油布自不同的方向盖着,然后用麻绳捆扎,半点雨都透不进去,便问那负责押送粮草的参将:“你们几时往这里来的。”
“回殿下,本是今日午后出发,可我等接了凌将军急命,令昨夜丑时出发的,化整为零,十人运送一车,因冻雨结冰,不好走,所以这个时候才都到了。”
展昶更加诧异:“这是为何。”
魏子谦心中有所警觉,望着宇文恪:“殿下,是不是……”
宇文恪皱皱眉,抬手一止,也没说别的:“连夜行路,委是辛苦,交接好之后,便带着弟兄们去歇歇。”
“谢殿下。”
这里宇文恪沉吟一时,忽然道:“展昶,子谦今夜我去看看父皇,这里的事情交给你们二人,如有急报立刻差人报到安平县。”
“是!”
原来为稳妥起见,这一路上,他都是亲自带人打头阵,而隆安帝坐镇中营在后,前后落开约百里,现驻平安城中。
殿下虽然不在,可是却有极放心的人随行保护。
展昶张望着宇文恪的背影,不禁微微的笑了一下。
当日商议由谁留在平安城负责保护隆安帝,转运大军粮草的时候,殿下几乎没半分犹豫便说出那个人来,那样的信任,只怕殿下自己都还未察觉吧,看一眼魏子谦,见他紧皱着眉头:“魏兄,在想什么!”
魏子谦沉吟着自语道:“她用这种方法将粮草送过来,安平县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一句话,令展昶脸色也是微微一紧。
不会吧。
夜幕垂落,安平县城之外,十几车粮草刚出了县城,转上官道,便立刻几十道黑影落下,这些人手里晃出火折,飞快的丢向那些毡布盖着的“粮草”,火光立刻冲天而起,那些押送粮草的校尉却并不忙着抢救粮草,纷纷拔剑相迎,却始终落在了下风。
就在这时刀剑激烈的碰撞,这时候,安平县的方向倏然奔来一队人马,快马如飞,马蹄扬尘,当先一抹银月光,锐气逼人,甫一近,剑若电光掠过,精准的溅起血花无数。
倒毙的尸首,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火光倒映着赫连冰冰冷的目光和紧绷的嘴角,令人生畏。
为首的黑衣人眼角一扫,看到那毡布下的东西时,那不是粮草,而是一车一车的枯草,微微的错愕了一下,今日出城的根本不是支援南军的粮草,纵然知道,也已经来不及报出去了,他已经被那个杀气咄咄的银甲将军,逼在了死角,不过他的惊慌也只是一闪而过,剑光点过喉咙,血喷如注时,眸中反倒是露出狰狞的笑。
那狰狞令赫连冰眸中一厉,若不出所料,他们应当还有后招,演这场戏,不过是成全的他们的一箭双雕。
不过,那边,更加不能出事。
湿漉漉,黏糊糊的风肆意打在脸上,风里是阵阵血腥和烧焦的枯草味道。
赫连冰正要掉头回城,哒哒的马蹄声和辘辘的车辙声,却沿着官道向这边来,这个时间,城门已经统关闭了,怎么还有人要入城?
不多时,车马已经近前。那是十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的护卫,护着一辆极其普通的马车,敛眉道:“是什么人!”
为首的一个侍卫看了看,马上下马,近前单膝跪落:“凌将军!”说着呈上一个令牌。
赫连冰看了看,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