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哭狼嚎的声音里,穿着白衣服戴着面具出来追我们的时候,拍在队尾的我一下子就被吓哭了。
我一边哭,一边大叫着试图殴打工作人员,还好被小北及时抱住了,不然保不齐我反过头来会被所有工作人员群殴。
毕竟进鬼屋前,人家贴满了标示条幅说:切勿殴打工作人员,胆小者勿进。
是我高估了自己。
我的人生永远像中国的股市一样,存在着那么多打碎牙和血吞的高估。
待到春暖花开时,总会空留我一人,在茫茫原野上独自痛哭。
但此刻,还好有小北,陪在我身旁。
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鬼屋,我想我身后整个鬼屋的工作人员一定都在憎恨着我,我的脸丢尽了。
小北倒是嘻嘻哈哈的样子,不停地取笑着我,我心有余悸,更多的却是累了。
我拿出手机看一下时间,已经差不多下午四点半,我说小北,我们去坐一下激流勇进就走吧。
小北央求我再玩会儿,被我无情拒绝,最终他只能妥协,安慰自己并跟我讨价还价说:“那我们玩两遍激流勇进好不好?”
看着蜜蜂一般跳来跳去的他,我知道他是要哄我开心,他应该也没有那么想坐激流勇进,于是我说好,他欢呼一声,远远跑开,像极了初识时的他。
6
激流勇进没有给我们玩两遍的机会,我们穿越半个欢乐谷走到它的时候,它的设备在检修。
小北满脸的失望,我拉拉他的手说:“不然我再去陪你坐一遍雪山飞龙?”
小北摇摇头说:“算了,你累了嘛。”
随后他从地上一跃而起,做一个蜡笔小新假扮咸蛋超人的姿势说:“吃货,我们去吃王品牛排吧,美国肥来的富翁买单!”
亏他还记得,我们曾经一起相约去吃王品的。
那个时候他在美国,我抱怨说,好久没有吃大餐了,人家那谁那谁谁,一直都有大餐吃。
小北回答我说,等我回国,我带你去吃王品,我们吃到吐。
而事实是,交往三年,我们从未浪漫地在王品牛排约会。
有些话,小北说说就忘了。
我虽然记得,可也不想去提醒。我告诉自己,只要好好过日子,那些其实都无所谓。
今时今日,小北用这样一种方式,丝毫不提过去,却一件件地,尽其所能来实现他能给的承诺,那些我以为他忘了的约定。
想到这个,我有些难过。
虽然我明白,也许他这样做,很可能也只是为了让自己好过一点,对我不会有那么多的愧疚。
可此时此刻,我真的只想多想一点他的好。
毕竟,他是我的小北,我曾深爱过的小北。
一切都仿佛有预兆。我们出了欢乐谷,步行到了益田假日广场的王品台塑牛排。
刚上三楼,便看到王品牛排门口大大的“装修”二字,我俩同时笑了出来,对视一眼,遮掩不住的却是几近溢出的无奈。
生命对我们俩进行了无情的嘲讽,毫不留情。
我们俩假high着去吃了王品牛排边上的自助铁板烧,菜色很不错,但其实两个人都吃得味同嚼蜡,我们的心思都已经不在食物上了。
再美妙的食物,也填不满失望掘出的空洞。
吃完饭已经六点多,我们从华侨城回到福田区,已经差不多七点,小北回家拿了行李,我们一起坐上了去机场的出租车。
我们一上车,深圳就开始飘雨,我望着窗外倏忽而过的风景,知道我可能再也不会来深圳了。
可是我在离开它的时候,却忽然有点儿喜欢上了这个城市。
对于这一点,我想我不会再告诉任何人。
我像一只可怜的土拨鼠,于黑暗的地底喁喁独行,埋葬记忆,好的坏的,永不复见。
7
飞机意料之中地晚了点,航空管制总是来得理直气壮又莫名其妙。
我们到达首都机场的时候,已然凌晨一点有余,拿了行李我就拉着小北冲向地下一层的出租车候车处。
刚出了机场大厅就被排列得满满当当的四队人吓到,工作人员拿着喇叭不停地喊话,告知大家出租车僧多粥少,建议最好乘坐机场大巴离开。
权衡了一下,机场大巴只到东直门,到时候带着行李又要跟一群人抢车,不如就在这边安心等待。
我让小北先排着队,前前后后在几列队伍中麻雀一般飞来飞去观察了几次,最终选定了一列比较起来最有可能尽快坐上车的队伍。
半小时内,我俩成功地坐上了出租车,而差不多跟我们同时出来的人,却因为站错队,各种站在队中愤恨地同机场管理人员大吵,且被无情地施以白眼。
上车后,我同小北炫耀我的聪明才智以及高明的审时度势,他对此抛出“不予置评”四个字,继续低头玩他的魔方,看得我想夺过魔方丢出窗外。
车子开起来,北京初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