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猛然就见那屏风上的第六幅天祭图上闪出一双眼睛,这眼睛极端疯狂而黯淡,就像是大笑中的唐岫儿,
相思退开一步,强忍住惊叫,整幅天祭图就仿佛从这两只眼睛中化开一般,呈现在她的面前,
无尽的血色连绵铺开,一眼望不到边,旋转激绕着,随时要突破整个天地,
这血色沒有深浅浓淡,也沒有形状,仿佛一阵狂风,被某种极度神秘的力量禁锢在屏风上,但它却不甘心如此压抑,不断地扭动、撕扯,企图咬碎这一切,冲突出去,
这感觉是如此的强烈,竟似乎带了莫名的仇恨,激绕冲荡在相思的身周,相思注目良久,那血红竟从屏风中脱出,围绕在她的身边,以人力所无法企及的速度旋转起來,
一瞬间,仿佛整个天地都被这血色充满,
相思几欲惊呼出声,那血色猝然萃合在一起,组成一个极其高大的女人的影子,一阵充斥天地的笑声刺穿相思的脑海,那女人转身看了相思一眼,突然将自己的左臂撕下,放到嘴边用力咬噬起來,
相思终于忍不住大叫一声,眼前的幻象就如潮水般倏然消散,卓王孙皱着眉头道:"你看到什么了,"
相思惊魂始定,颤声道:"我看到无边的血泊,一个女人,正对着我笑,她还在吞食自己的手臂,"
卓王孙皱眉道:"什么女人,"
相思颤声道:"屏风上的女人,"
卓王孙道:"她,她可不会对你笑,"
相思瞥了一眼屏风,却忍不住再次惊呼出声,那屏风上用淡墨隐隐勾勒出一幅女武士的画像,她站在一轮辉煌的金色曼荼罗中,右手持着黑色的长矛,腰上悬着一柄利剑,昂首挺立,但她的脸上一片模糊,唯有一张鲜红的嘴,唇齿分明,紧紧咬着一截残臂,仿佛要将它狠狠撕碎,
然而,这只残臂赫然正是她自己的左手,
她左手齐腕而断,一朵幽蓝色的花朵深深插入断臂之中,五瓣花朵打开,仿佛是一只重新长出的怪手,花萼下,鲜血点点滴下,一直将她的双足染红,
血迹纵横交错,似乎这整张画,就是用她的鲜血滴成,大片猩红浓烈张扬,几乎就要溢出画面,而这片红海中的一点幽蓝,盛开在她的断掌上,更让人触目惊心,仿佛地狱血池中的妖夜莲花,就要浴血绽放,
相思盯着看了一会,那红色竟似乎又要动了起來,她心中一惊,急忙转开目光,颤声问道:"这又是什么预兆,"
卓王孙淡淡道:"那就要问问这两位了,"
杨逸之恍若无闻,卓王孙却似乎对他极感兴趣,道:"杨盟主武功冠绝天下,心思之周密细致,也颇见称闻,这些年江湖中日平一日,全是盟主统御之功,不知盟主对于今日之事,可有什么高论,"
杨逸之淡淡道:"你要问我的话,直接问好了,不用这些虚套,"
卓王孙道:"盟主倒是真君子,只是盟主明知道我要问,却还是不肯说,这又是否君子之道呢,"
杨逸之沉吟着,缓缓道:"屏风显像,每次都是昭示杀人之法,这次做如此变相,想必是要断人左臂了,"
卓王孙道:"每次昭示,都要书出要杀之人,杀人之方法、时辰、地点,盟主既然说了杀人之方法,不妨也谈谈另外三个问題,"
杨逸之默然片刻,道:"这个我就看不出來了,"
卓王孙淡淡道:"何不多看几眼,"
杨逸之注目屏风,微微皱起眉头:"一副图画,有什么可看,装神弄鬼,难道还真是沙寂尼闳显身作法,"
卓王孙的嘴角挑起一抹讥诮的弧度:"沙寂尼闳,那是谁,"
杨逸之悠然长叹,不再说话,径直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白衣落落,迅速融入了黯淡的暮色之中,
小晏凝视着他的背影,似乎想从那袭白衣中看出什么來:"沙寂尼闳,乃是曼荼罗教对破坏神湿婆的专称,不知道杨盟主是怎么知道的,"
卓王孙将目光收回,淡淡道:"殿下不是也知道么,可见这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秘密,"
小晏微笑道:"郁公子的秘密也不少,兰葩不是说过,公子有着湿婆之容颜,"他注视着卓王孙,似乎想从他的神情中看出些端倪來,
卓王孙淡然道:"殿下不也有着释迦太子的容貌,"
小晏神色微微一变,随即一笑:"那你该皈依我才是,"
卓王孙抬首西望,道:"此船正去往佛法之方8,不知极乐净土是否容我,"
两人相视一笑,这惨淡的气氛与连接迭变的奇事,竟似乎对两人一点影响都沒有,
相思看着两人的笑容,不住颤抖的心也逐渐放松下來,步小鸾却一直紧紧抓住她的衣襟,怎么都不肯放开,
卓王孙道:"不知殿下对这一次的屏风显像,又有什么看法,"
小晏道:"以我看,这次只怕是最后一支天祭了,"
卓王孙道:"何所见而言此,"
小晏道:"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