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收复东北三省!”
“……停止内战,一致对外!”
……
随着时间的推移,演说现场的气氛越来越热烈,十几个穿着学生装的男女青年,从挎包里掏出一叠叠印满铅字的纸张,穿梭在人群中到处散发;而那位领头演说的长袍学生,更是笔挺地站在长凳上,握紧了拳头,挥舞着手臂,声嘶力竭地呼喊出一句句的爱国口号;每一句口号,都紧接着在周围人群中引发更大的呼声;满腔的愤怒仿佛再也压抑不住,如火山般在人群中爆发开来。。
“……这难道就是……所谓时代的呼声吗?”
感受着这压抑、悲凉的陌生氛围,王秋只觉得全身的血都涌了上来,而心却又沉甸甸地往下掉。
在后世的大学校园里和电视节目上,王秋曾经见识过无数场或精彩、或蹩脚的演说,表现内容和方式多种多样,其中也不乏妙语连珠、擅长调动气氛的演说家。但从来没有出现过如此万众一心的强烈共鸣。
——这样的满怀激越、这样的热血沸腾、这样的悲怆沉痛……
要知道,王秋虽然不是上海人,但故乡距离上海也不远,母亲这几年更是一直在上海工作,在假期里经常让王秋到上海来团聚。所以,对于这座中国第一大城市。王秋勉强也能算得上熟门熟路。
这样一来,跟之前几次穿越时空的陌生感受不同,这一次降临到上海之后。王秋就对四周的环境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受。很多著名的老上海建筑物,都是他不久前曾经在另一个时空亲眼见识过。在耳边响起的,也是他早已熟悉的上海话,仿佛自己并非穿越了时空,而只是来到了一个展示老上海风情的博物馆。
直到这一刻,他才突然觉得,自己似乎离这个时代其实很远。他终究是跟这些人不同的……
——在王秋生活的那个浮躁时代,激情已经只代表着娱乐,泪水也只是为了悲痛。挥洒的热血换不来一丝怜悯,奉献已经几乎等于嘲讽。很多原本纯粹的东西,都已经掺入了杂质,让人如鲠在喉。
虽然那个时代也有游行、也有抗议。但闹剧和阴谋的成分太多。反倒是感觉不错那种真诚的激情。
然而,在这个血与泪交融的民国乱世,人们的情感似乎却要简单得多,朴素得多,也纯粹得多,。
随着演讲气氛的愈发热烈,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向这里聚集——青年学生、失业工人、战争难民、小商贩、手艺人……全都忍不住放下手头的事情,加入到这民族救亡的澎湃浪潮中去。每个人都高呼口号,亢奋不已。此起彼伏的抗日救亡口号。被喊得震聋发聩,响彻在上海公共租界的上空。
无数饱经战乱、饱经流离、饱受欺压的中国人。。在此刻根本无暇再考虑什么顾虑得失,只是咆哮着、哭泣着,酣畅淋漓地宣泄着长久以来被压抑的怒火和渴望。
与此同时,有些学生开始给人群分发条幅和小旗子——很显然,这是一场大规模示威游行的前奏。
——这是一个充满了无穷压迫和无边苦难的暴虐时代,若是想要从黑暗中追求光明,那么除了投身革命直接走上战场之外,剩下那些不愿再麻木下去的民众,能做的无非就是聚会和游行而已。
一时之间,王秋不由得被这种气氛给感染了,但同时又觉得自己跟他们这些爱国者很是格格不入。
正当王秋感到有些彷徨,有些迷惑的时候,身边的小鸟游真白前首相却叹了一口气,闲闲地开口道,“……唉,真怀念呢!在大学一年级的时候,我也曾经参加过一次‘反对中华帝国主义’示威游行……”
王秋闻言一愣,再抬头看看那根“打倒日本帝国主义”的条幅,一时间颇有“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感觉——唉,谁能想到中国也有被称为帝国主义的一天呢?以前可一直被骂成是“东亚病夫”的啊!
到了这个时候,他也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这种气氛感到怪异了,关键还是心理认同上的天壤之别——王秋他们多少有泱泱大国的自豪与自信,而眼前这些中国人,却还是一副任人宰割的弱者心态。
说到底,在王秋生存的年代,中华民族早已熬过了亡国灭种的最大危机,进入了朝气蓬勃的复兴时代。虽然依旧有汉奸、有叛徒、有懦夫、有黄皮白心恨不得把祖国踩进泥巴里的“香蕉人”,但无论他们怎么样卖力叫嚷,所谓“中国崩溃论”也早已落空,以至于弄出了“可持续崩溃二十年不动摇”这样的笑话。
相反,在如今气焰嚣张、逐鹿争霸的世界列强,到了王秋的时代,却多半已经沦为了昨日黄花。
这个时代被中国人畏之如虎的日本帝国主义,到了王秋的时代已经变成了一只被抽掉了脊梁骨,只会整天叫叫嚷嚷、逗人开心的小萌物——即使是最铁杆的反日青年,也不认为日本人还有再一次占据中华半壁江山的机会——而眼下主宰地球、瓜分中国的欧洲列强,到了王秋的时代,也都是一副垂垂待毙、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