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君士坦丁十一世盘算着下一步作战方略的时候,却突然听到帐门外一阵嘈杂。吵得他当即就掀开营帐门帘,高声呵斥道:“……怎么回事?!为什么这样吵吵嚷嚷的?!”
然后,他就发现四周众人都围成一圈,指指点点地看着中间空地上的一副担架,再眯眼细看,就能看到担架上躺着一个只穿了衬衣的病汉。只见他赤红着眼睛,披散着头发,时不时地吐出一口带着血的浓痰,而脸上也是一片浮肿,好像随时会爆裂开来一样,那模样简直是比恶鬼还要吓人。“,
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见状,先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然后摸出一块丝绸手帕捏着鼻子,凑过去仔细瞧了几眼,发现这名病汉貌似挺眼熟,似乎是自己手下新来的一名意大利雇佣兵首领。
“……这家伙好像是从热那亚来的吧……什么时候感染上瘟疫了?!”皇帝有些诧异地眨了眨眼睛,然后立即转身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赶快把圣水、圣油和圣饼拿来,给这个不幸的人救命啊!”
“……禀报陛下,这些法子我们都已经用过了,但全都没有生效啊!”一位黑衣神父向皇帝鞠躬行礼,苦着脸如是报告说,“……现在,除了向上帝祈祷之外,我们已经再也没有别的对策,愿主保佑!阿门!“” 看
对此,君士坦丁十一世也只得默默地划了个十字,然后看着这个倒霉的雇佣兵首领被抬走想必再过一段时间。那家伙的全身肌肤就会变成恐怖的黑紫色,然后在绝望中凄惨地死掉了吧。
当然,给这家伙诊治的神父和医生们。绝对不会认为自己应该负任何医疗责任中世纪欧洲以上帝为最高权威,规范人与神、人与人的关系。上帝是全能全知至高无上的统治者,而凡人却生来就有“原罪”,活着的唯一意义只在于崇拜上帝,为“末日审判”升天堂做准备。所以病人挺过去了是上帝保佑、天使赐福,挺不过去是罪孽深重、蒙主召唤……若非如此,以这年头的落后医疗技术。还有病人们超高的死亡率,只怕是随便哪个医生都得赔得倾家荡产、身陷囹圄了。
另一方面,根据这段时间的实践经验。君士坦丁十一世有些沮丧地发现,抗生素和阿司匹林等现代药物,在这个时代的治疗效果虽然非常显著,但也并非百试百灵的万能神药。
先不说那些闻讯前来君士坦丁堡求医的瞎子、聋子、瘸子和癫痫患者无论什么品种的抗生素也没法治疗残疾人即使是伤口感染和普通的流行病。虽然大多数患者都能最终痊愈。但多多少少也会有一小部分病人,在使用了现代药物之后还是熬不过去,最终在对上帝的祈祷声中颓然死去。
此外,对于疟疾患者,使用奎宁和金鸡纳霜也并非百试百灵,总有那么一些不见效的时候。
这具体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只有天晓得了,诸位穿越者们对此也是众说纷纭有人觉得是患者的病情拖得太久。身体太虚弱,承受不住药力;有人认为是没有对症下药。因为各类抗生素也是有适用范围的,没有哪一种抗生素是真正的万能药。此外还有可能是抗生素过敏的问题。
然而,不管究竟是哪种原因,眼下都没有什么合适的解决办法穿越者们既没有本事客串老军医(总不能把b超机搬出来吧,小心被当成巫师啊),也没有精力给所有的患病者逐一做皮试,除了在圣索菲亚大教堂免费施粥,给求医的朝圣者补充营养、促进恢复之外,实在是做不到更多的事情了。
所以,对于这名雇佣兵首领的病死,皇帝虽然有些叹息,但也没有太当一回事在这个时候,君士坦丁十一世还没料到这一小小的疏忽,在日后到底会给他带来多么恐怖的灾难。
此时此刻,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即将爆发的战事上……
根据目前收集到的情报,由于瘟疫造成的致命打击,布尔萨城内的土耳其人已是军心涣散,群龙无首,不足为虑。真正需要小心提防的对手,是从安纳托利亚高原上杀来的援兵。
原莫利亚兵团司令官,从希腊本土逃到小亚细亚的图拉罕帕夏,还有他从欧洲带回来的嫡系部队。
这是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境内最后一支可堪一战的机动兵力,在过去的几个月里,试图瓜分奥斯曼土耳其帝国遗产的医院骑士团、亚美尼亚人和库尔德人,都先后在这支军队的反击面前折戟受挫。
现在,则轮到了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和他麾下这些仓促召集的杂牌军。
对于这个宿命中的对手,皇帝下能够打探到的相关情报十分混乱,甚至彼此矛盾冲突。有人说图拉罕帕夏的身边拥有两万军队,还有人说他从各个突厥部族内召集到了足足五万人,也有谣言说他在安卡拉的军营刚刚爆发了大瘟疫,手下的士兵不是死了就是跑了,几乎成了光杆司令。
由于缺乏准确的军事情报,无法确定对手的位置和战斗力基督徒的斥候很难在穆斯林的地盘上打探到准确消息,而且东罗马帝国的情报机关也已经荒废很久了君士坦丁十一世不得不采取最保守的策略,把比较精锐的雇佣兵收拢在身边,保留一支随时可以应变的机动作战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