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子已经包好了,需要同您放在马车上么?” 霍戍和纪桃榆出来时,伙计已经把布匹装整妥帖,面中含笑的等在了门口。 霍戍接过三捆料子,转递给桃榆:“带回去。” 桃榆闻言愣了一下,待反应过来连忙推却道:“不不,我带回去娘还不得好一通数落。” 桃榆见霍戍维持着动作没有要收回的意思,好似并不高兴,他意识到自己许是拒绝的太直接有些过了,转又委婉道: “那个,你还是自己带回去吧,虽这料子男子做衣服是不太恰当,不过可以留着以后求亲用,也很体面了。” 霍戍眉心一紧,本欲说不要就丢了,不过听了桃榆的话,他默了默,道:“也罢,那便先放在我那儿。” 桃榆点点头,他愉悦的双手合十:“那我去阿祖的医馆了。” “等等,我去牵马。” 桃榆赶紧道:“你不用送我的,这里过去不远,我自己去就行了。” 霍戍没应答他的话,自随着伙计去了马厩。 “欸!” 桃榆本想说真不必,可惜那人步子跟风一样,眨眼就不见了。 他不由得想,不会是以为不看着他就还会掉河里吧。 桃榆叹了口气,预备先去门口算了,忽而身后的楼梯上却传了一道熟悉的清朗音。 “薛小姐,小心楼梯。” 桃榆潜意识回头看去,竟一眼瞧见了尤凌霄。 “我这衣摆过长了,下楼间容易坠地,倒是劳凌霄哥哥忧心。” 楼梯上一前一后下来一对男女,女子一身华服,行走间裙摆铺在了阶梯上。 尤凌霄看着坠在阶梯上的衣摆,他迟疑了一下,又见女子径直看向他的目光,他旋即掩藏起迟疑,转而温和一笑,弓腰轻轻把裙摆捧了起来: “衣裙流光溢彩,即便是长些坠地不便也能让人谅解。” 女子眸子微合,显然是对尤凌霄的表现很满意,旋即含着笑望向了别处,语气转放轻柔了不少: “这套衣裙能得凌霄哥哥赞许,那便也不枉它繁琐了。我还担心缠着凌霄哥哥陪我出来逛街,耽搁了凌霄哥哥读书会生我的气呢。” “怎会,昨日乡里薄酒设宴,同知大人公务繁忙竟也还挂记我的小事,特地遣人问询。我心中感愧不已,今日登门拜谢,大人让我陪薛小姐出来逛逛,我倍感荣幸,怎会有生气一说。” 两人从楼梯上下来,桃榆心里咕咕直跳,连忙躲到了丝绸架子后头。 他从缝隙里看见尤凌霄捧着女子的裙摆,要微弯着腰才能一步步下楼梯,如此一派卑躬屈膝之相,却甚是耐心。 哪里还是去他们家侃侃而谈,对欲与之结交的人挑三拣四时的傲气。 他不免深凝了口气,乍然间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 “凌霄哥哥没有见气便好。爹爹昨日看了凌霄哥哥的文章,还同我说一众门生之中,独凌霄哥哥的才学最为出众。若是心无杂念,春闱未必不能取得好成绩。” 尤凌霄面上有笑,却还是道:“同知大人赞赏小生愧不敢当。” “也不是爹爹独夸,凌霄哥哥的文采我也是见识过的。” 薛含雪面上染了层薄红:“凌霄哥哥送于我的诗词,夜半间,我也曾再三品读。” 尤凌霄闻言,欣喜又克制的模样:“薛小姐要是喜欢,我亦可多写。” 薛含雪却没顾着高兴,道:“昔日在府上凌霄哥哥姑且唤我妹妹,而今在外倒是生分唤我薛小姐了。” 不等尤凌霄开口,她又道:“听闻凌霄哥哥和乡里的人定了亲,看来竟是真的了。” 纪桃榆听着两人的谈话,闻言至此,他不由得直看向尤凌霄,此时他比他旁侧的小姐还要更想得到答案。 尤凌霄闻言步子一顿,缓缓将裙摆小心放下,他道: “我不瞒薛小姐,确有关于定亲之事。” 暗处的桃榆听得眉心紧促,不过听到尤凌霄承认了定亲一事,也还算是有些许实诚。 他微微呼出了口气,然则还未平顺,又听尤凌霄接着道: “我本不欲提起那些过往,既已守得云开见月明,何苦困于过去。可既薛小姐问起,我也不可隐瞒。” “少时父亲因病离世,叔伯轻慢,独只母亲拉扯供我读书,很是不易。乡中里正是个体恤乡民之人,他见孤儿寡母过得苦楚,又见我有些读书的天分,为此时有照拂。里正不仅资助,还曾同我寻过书塾老师,这些恩情我永生难忘。” “里正一家于我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