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荔君是一天都不想在家里待了, 但是她惦记着还没看见何苹君,还想着上门去见一眼的。
祝翾也不想在何家多待,第二天吃过早饭就开始收拾东西打算回家了, 何家人还留她继续住下, 让她在家好歹过了何苹君孩子的满月酒再走,像祝翾这种宁海县第一去县尉家吃满月酒也是够资格的。
祝翾回家是为了奔丧的, 哪有上人家门吃满月酒的道理, 虽然她自己不太忌讳这些, 但是万一何家人讲究这些呢?到时候他们家满月酒发生的任何不吉利的事情都能联想到她奔丧上来。
祝翾不想给自己找麻烦,像何家这种发起来了的门户祝翾是有自己敏锐嗅觉的, 只是看上去对她和蔼, 一旦翻起脸来又是一副模样。
何家人见祝翾态度坚决,就不再挽留了。
何荔君却有些难过,虽然祝翾与她不是家人,何家人才是她的家人,可是她现在觉得和她一路回来的祝翾更熟悉些, 家里那些人她都太陌生了, 她在自己家里甚至都有点怕生。
于是她拉着祝翾的手挽留她:“你再留几天陪我吧。”
祝翾摇了摇头,她说:“我回来的事情我家里都知道, 都翘首以待呢,我一直在你家不像话的。”
何荔君当然也知道这个人情世故, 她叹了一口气,虽然她比祝翾大了两岁, 可是一路上都是祝翾在照顾她, 祝翾如今个子也已经越过她半个头了,在南方女子里是相当高挑的身高了,她看起来还能再长一点, 于是何荔君很自然地有点依赖比她小两岁的祝翾。
她叹了一口气,想说,你走了这里就剩我一个人了,但是这句话在心里打转的时候她就吓了一跳,这是她的家,怎么能想出这样的话呢?
于是何荔君最后也没再说什么,和祝翾点了点头就让她回去了。
何家还派了一辆马车专门送祝翾去松阳镇上找沈云他们,祝翾推辞不过,她这个年纪单独雇车回去还是叫人不太放心的,何家有现成的仆役马车。
最后祝翾就坐了马车到了松阳镇上,松阳镇这个地方她从小到大没来过两回,小时候还差点被高老太在这里给卖了,实在是陌生得很。
松阳镇靠海,当地的百姓半渔半农为生,祝翾虽然来过松阳镇,但还没有去过松阳镇的海边玩过。
松阳镇的人看起来也更黑一点,是被海风吹的,高老太家住在镇上,好找的很,祝翾一看见谁家门口挂白幡就知道是外大母家了。
祝翾下了马车,跟何家的车夫道了谢,她缓慢地走到高老太家门口,拎着大包小包站着,她很想立刻与家人见面,可是到了跟前了,又多了几分近乡情更怯的紧张,她犹豫了几下,将手里的东西放在地上,小跑地往前几步,抬手想去敲门。
门却被人一下子打开了,入眼就是她的母亲沈云,因为母丧一身白麻带孝的,祝翾愣怔怔地垂下眼睛看向自己的母亲,眼前的沈云比记忆里的沈云瘦了几分,她好像没有变,又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沈云一开门就发现门前站着一个高挑的少女,穿着一身玄色无花纹的圆领袍,更衬得长身玉立,绾鬓束发,用冠固定住,冠旁簪了两朵小绢花。
少女生了一张白净的脸,眼清目明,面容英丽,沈云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个人是她离开家很久的二女儿祝翾。
“萱姐儿!”沈云惊呼了一声。
“阿娘,我回来了。”祝翾看着沈云含着眼泪笑着说。
“是萱姐儿吗?真的是你吗?”沈云拉住祝翾的手腕,抬起脸细细端详她的面容,试图找出记忆里的相似来。
她一边看祝翾一边说:“你怎么长这么高了?比我还高了。你长大了,像大姑娘了,比你走的时候长大了好多,也更像城里的姑娘了。”
祝翾任她拉着看,然后沈云又说:“快和我进来,别站在门口了。”
祝翾跟着沈云进了门,然后沈云就喊了一声:“你们快看看谁回来了?”
从屋里出来了几个同样穿白的人,高的矮的都有,祝翾还没有看清楚,那些人就围上来了看她。
“是萱姐儿!”
“是二姊姊!”
祝翾才看清围着她的是她的手足们,她一个又一个看了过去。
祝棠已经长成了一个青年人,高高大大的模样,低着头看她。
祝莲个子与她差不多高,与她平视着,生成了美女子的模样,绽着温柔的笑脸,细细地看着她。
祝英抽条了不少,变化很大,也很高兴地凑过来看她,立刻很清脆地喊她:“二姊姊!”
最小的两个弟弟妹妹站在一处,祝葵对祝翾只留下了一个模糊的印象了,她已经不记得祝翾的模样了,她梳着双丫头挽着小哥哥祝棣的手好奇地看她,祝棣倒是认识她,只是亲近感不足不好意思上前贴过来。
然后祝棣就看到眼前这个高高的很好看的姐姐喊他和祝葵:“你们不记得我了吗?”
“记得。”祝棣眨巴了一下眼睛,然后扯着妹妹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