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紧紧地抓着。
好似
好似,抓住了她,便能守住了她似的。她不敢松开。
而沉沉笑着,任由眼前的小姑娘握住自己的手不放,也轻轻地回握。
“辛苦你了。”许久,她说。
分明“睡”着,人事不省,可她好像什么都知道。
知道那些喂进嘴里的汤药,知道轻轻按在自己颈边那只不放心的手,知道耳边低声而压抑的啜泣,她知道,所有的真心与关心。
所以她说“辛苦你了。梨云,我走以后”
腹中翻涌,一股锥心的绞痛渐渐攥住了她的身体。
她的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脸上却还维持着微笑的神情“请你帮我照顾,阿壮帮我照顾他,我的嫁妆,你知道,钥匙放在”
血丝沿着她的嘴角滴落。
素白中衣上,开出斑斑点点的血花。
她想忍,却无法忍,终于“哇”的一声,在地上留下一滩醒目的暗红。
“”
梨云怔怔低头,看着自己裙边溅到的血点。
似乎不敢置信,又再难压抑,她抱住眼前人倾倒的身体。
这一刻,终于哀哭着、她尖叫出声“姑娘姑娘啊”
“哪里来的畜生滚开,滚开”
“等等,这怕不是哪家宫里养的爱宠罢莫打杀了”
“你瞧它这一身皮毛,半点光泽没有,看着像是贵人们养的”
“说得也是”
“这畜生还敢冲爷爷我呲牙”
“滚开不然一棍子打死你”
太极殿外。
一只十字木架,高竖在殿庭中心。
远远望去,只一身着血衣的人影,两手被高吊起、悬于那木架之上。
四周重兵把守,每三个时辰一换班,皆佩刀甲。
半月来皆如是。
直至今日,终于有新来的侍卫嫌弃这站桩的活计无聊,索性不管不顾、同身旁人乱扯一通“你说咱们这几十上百的人守在这是为什么,难道,还怕这吊着的人飞了么”
旁边人原不想搭话,无奈这嘴碎的侍卫一直拿手肘撞人,直撞得他鬼火冒,终于忍不住横了人一眼,凉飕飕道“你以为吊着的这人是谁”
“还不就是那个疯子”
侍卫闻言,一脸不情愿地小声咕哝“要我说,陛下就不该把人放出来。关在宫里好好的,放出来,不就是纵着他砍瓜切菜似的杀人呢么”
虽说在北疆战事上,这位殿下的确屡立奇功,可上京城中,世家贵族被他杀得一片风声鹤唳也是事实。
如今,这人又公然做了“逃兵”,身为主将,胆敢不召而回,陛下竟还不杀他
那侍卫撇了撇嘴“若不是因为他是陛下亲子,这会儿早已身首异处了。就因为他大小是个皇子,还累得我们在这守着。”
是放是杀,好歹给个准话啊
这天家的心意,到底不是他们这些凡夫俗子猜得透的。可,每日在这陪着暴晒,陪着淋雨,陪着受风吹雨打的却都是他们。
身旁年长些的侍卫闻言,轻嗤一声。
顿了顿。
似感慨,似叹息,却又低声道“要我说,殿下这是在逼他回去领兵才对可这九殿下不知着了什么魔,宁可被吊在这,也死都不肯松口。说是,甘心一生老死深宫,不愿再离上京一步。”
可如今朝中无人,若是连他也撂了挑子不干,还有谁能替陛下收拾得了北疆乱局
听说这位殿下不远千里赶回,只为了见朝华宫中的妻儿一面,本是一路隐藏踪迹、做的滴水不漏。北疆那边似乎也没察觉。
如此这般,若看过后便回去,陛下说不定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谁能料到,这九殿下却公然负荆上朝自贬为罪人不说,甚至,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恳请一生囚于朝华宫,永世不出。
荒唐如斯,简直闻所未闻。
陛下若不惩治,焉能服众
但,饶是如此,陛下却仍不舍得杀他说到底,或许,还是想逼得他松口
“唉。”几名年岁稍长的侍卫皆叹息不止。
“什么临阵脱逃,还自请不出,这岂是我大魏男儿作为”
那原先主动开启话头的侍卫闻言,却愈发愤愤不平,抬头瞪视着头顶那血肉模糊的身影。
说来,这厮受了五百鞭刑,又被挂在殿庭中整整半月,到现在竟还剩气这,不是怪物是什么
若心甘情愿为国捐躯也就罢了,偏偏还是个窝囊的,累得这么多人一起陪他受苦。
越想越气,那侍卫咕咕哝哝骂了一阵,发觉没人接茬,只好愤愤借着巡视的名头走到一旁。
忽的,却见不远处、一道雪白身影直奔此处而来,凑近了看,才知竟是只四条腿、浑身长毛的畜牲。
“喵呜喵”
也不知发的什么疯,叫得格外凄厉吵人。
他被吵得额角青筋直跳,想也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