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渐渐走远,只留下心绪起伏的村长,立于树后,一脸颓丧。
他想不明白,往日里自己引以为傲的孙子怎会变成这样
老何家昨夜里基本都睡了个好觉,只除了徐秀越的好大儿。
听了徐秀越描述的威严壮阔的阎罗殿,辗转反侧了一晚上,脑海里不停思考着,那俊朗的阎罗王,竟然是个少年模样,也不知那三分冷漠五分妖媚两分纯真的样貌具体是啥样。
他见过最冷漠的,也就是他四弟,见过最妖媚的,是去年到镇上做活瞧见的花楼娘子叫蜜桃的,要说纯真,那就是狗蛋刚出生那会儿瞧着最纯真了。
四弟加花楼娘子加狗蛋,那得是啥样的阎罗王
娘知道的可真多。
他是不是忘了啥
西厢房里,何四郎就这么被绑了一夜,翌日众人想起他来的时候,何四郎眼角下青黑一片,不知道是不是气的一晚上没睡。
徐秀越醒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徐氏给她热了粥,今日的粥是黑的,米粒是足足的,就是卖相不太好看,散发着粗粮特有的清香,徐秀越也不挑剔,一勺一勺喝尽了。
要说徐秀越喝个粥,为什么不能端碗大口喝,就又要说到徐秀越的糟心事了。
她后悔,她真的后悔。
她单知道徐老婆子年纪大了,不知道她肠胃弱,大口干饭就会胃痛,徐秀越推测至少是个慢性胃炎,早年熬坏了身子,还落下了个风湿腿痛的毛病。
要知道她今早才算了算,徐老婆子今年才三十九啊活的跟个六七十岁的老太太似的,不对,前世那些跳广场舞挤公交的老太太可比她硬朗多了。
悔,就是悔。
带着怨气,徐秀越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来到西厢房,准备跟自己的小儿子来个精神层面的亲切交流,身侧是扶着她满脸担忧的好大儿。
“四郎,你可知道娘昨天快死了”
何四郎已经松了绑,铁青着一张脸狐疑地看向徐秀越,勉强答了两个字“知道。”
知道就行。
知道就太好了。
徐秀越就问他“昨个儿你跟三郎说,回来看娘一眼会耽误你读书,是不是”
何四郎还当昨天闹一出是什么,原来是为了这个,当即点点头“不错,眼下正是备考的重要时间,先生说这一场我很有机会直接通过乡试,若是发挥好的话,说不得还能得个廪生。”
说到这里何四郎的嘴角微微上翘,忍不住露出一抹笑,面上满是骄傲。
“总归我回来也帮不上忙,若是娘无事,我今日一来回,前后至少要耽误两天读书时间,若是娘出事了,我便是热孝赶考,在家中更是麻烦缠身难以用心读书,若是至我落榜,再考又要等三年。
我知道娘不过一介村妇,很难思考的如此长远,便是我如此讲明了,也很难理解,于是托三哥带回五十个大钱,只望娘知道,儿子心中也是记挂娘的,只是实在脱不开身才无法回家。
往好处想,只要儿子一心读书,便是娘去了,那墓碑上也能刻上秀才娘之墓。”
多么清新脱俗的数学小天才啊,多么感人肺腑的孝心啊,往好处想往好处想她白捡的小儿子要是穿越到现代,专心学习搞个科研,还能废物再利用。
于是,徐秀越举起拐棍,朝何四郎身上抡了过去。
抡的时候徐秀越还在想,要是何四郎真穿了,她这也算是积德行善了吧。
“啊”何四郎尖叫一声,瞪圆了眼睛,惊讶的看向徐秀越,“娘娘你”
徐秀越才不同他哔哔,举起拐棍儿又是一抡。
第一下的时候何四郎更多的注意力在突然被暴打的惊讶上,现在这一下钝响,何四郎是确切感受到了棍子打在身上的疼痛。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第三棍第四棍已经狂风骤雨般落在了他的身上,何四郎脸上再也没有了当初数学小天才的冷静,五官皱在一起,抱着脑袋只会嗷嗷地喊“娘娘别打了”
他娘还真就停手了,何四郎睁开紧闭的双眼,双手还紧紧抱着自己,他就知道,娘还是不舍得多打他的。
徐秀越觉得这幅身子是真不行,才打了几下就吭哧吭哧地喘粗气,于是拐棍往旁边一横,朝何老大道“你来”
“这这娘”何老大这了半天,在徐秀越瞪眼再次命令下,徐秀越的好大儿还是听从了他娘的命令,舞起了拐棍。
徐秀越力气不大,何大郎打弟弟也没使死劲,十几棍子下去只打得何四郎这个金贵人嗷嗷的叫,最后一棍子下去还叫的颇有力气。
眼瞧着何四郎暂时是不会穿越了,徐秀越叫好大儿停了手,这古代也没个搞废品回收的,只能她自己想法废物利用了。
“三字经你会”
何四郎刚从挨打中反过神来,闻言一愣。
徐秀越又问他“百家姓千字文你会”
何四郎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他好歹也是一个要考乡试的读书人但摄于拐棍的淫威也不敢多说,只昂着脖子回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