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 身体状态处于异变为纸扎人过程中的村民们的狂热令人毛骨悚然,而唯一正常的村长,只是挥了挥手中的菜刀, 便让他们平静下来。
“对, 我们必须找到新娘。”他声音低沉地道, “白天来的那四个人, 是专门来破坏仪式的!而其中一个人和新娘——”
凶厉的眼神向两人所在的地方扫去, 男人扬臂一指, 掷地有声。
“就在那里!”
村民们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即使是静止不动的树丛也不影响他们相信村长, 露出如狼似虎的狰狞神色, 并毫不犹豫地向着那里围去。
徐笑英和阮和生对视一眼,确认彼此达成了共识。
徐笑英低声而快速地询问:“跑去哪?”
阮和生伸手去拿她抱着的铁锹:“交给我吧!”
“???”徐笑英猝不及防地看着他夺过铁锹,像没了缰的野马冲向村民们。
她自觉自己在面对困难时算主动性强的那一类人, 而现在, 她看着野马的背影, 只觉得对方所具备的自保意识, 令人叹服——
不管是人还是非人,只要有威胁、表露恶意, 都会被视为敌人, 即使彼此差异悬殊。
当然,她并不是轻视阮和生的能力。
对方解决穿着喜服的纸扎人表露出的能力毫无疑问是大佬,但几十个异变的村民逼近, 确实在视觉上极富冲击力和能力上的不确定性。
不过现在——
在视觉上富有冲击性的, 变成了拿着铁锹旋转跳跃的阮和生,和被打飞出去、闭着眼360度托马斯回旋的纸扎村民们。
大概就像农民看挖掘机在田地里轰轰烈烈挥洒尾气翻耕,作为目击者, 徐笑英目瞪口呆,下意识地举起手想要鼓掌。
好美妙、好精彩的一幕!
另一个目击者村长气急败坏,但从村民们毫无还手之力的情况下,他也清楚地知道,铁锹对这个外地人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的武器,就是拿个马桶搋子对方都能把所有人丢进茅坑。
还有一些村民落在后面,并且有畏缩之意,村长急得直冒汗,眼角扫过农家乐小楼四层忽然亮起的灯光和其后的人影,急中生智大喊道:
“听我的!去找其他的外地人!用他们交换新娘!”
徐笑英想鼓掌的两只手交叠,捂住了嘴,把翻涌的脏话堵在喉咙边。
狡猾的犯罪分子!
但阮和生一路横冲直撞,听到村长的话却一点迟疑都没有,脚下踩过蔡老太太的孙子之一,蹬地高跃,在眨眼间就将铁锹对准村长的脑门一铲子劈下!
铁锹的尖锐一面闪着寒光,毫无疑问能劈开血肉,村长面露惊恐,这个劳作日久、却也不掩老态的精壮男人,下一秒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扭身闪躲,往边上猛地一滚,躲开了铁锹的劈砍。
“嚓!”
金属与石块摩擦的声音令人牙酸,落空的铁锹锹面三分之二都埋入土中,足以想见其砸下时力道之大。
在地上滚了好几圈、达到一定距离后才停下的村长看见这一幕,心有余悸地下意识摸摸脑门,恼怒不已。
他在竹村里深受敬仰,从未陷于这种狼狈的情景,区区一个外地人,怎么敢对他下狠手!
“啧。”见他躲过,外地来的年轻人咂舌,可惜的神色几乎毫不掩饰,挑衅意味十足,“你是泥鳅吗?”
村长一顿,心头火起,恼怒中夹杂着杀意的火焰越烧越烈,从胸膛内部烧红了他的脸和眼睛。
“婊.子养的贱.狗!”脏话脱口而出,他从地上爬起来,呵斥村民们,“快去!”
深陷土中的铁锹被阮和生轻而易举地拔出,牵扯到抚养者的脏话过于大众,但其中的侮辱意味无法不令他恼火。
在徐笑英惊悚的目光下,灰眼睛的年轻人不再将尖锐的横端对准村长,但挥出去的那一下却比之前更快、更稳地打在了村长腰部,使其横飞出去,在地上滚了比之前躲避时的更多圈。
菜刀“当啷”一下脱手而出,想要去往农家乐小楼的村民们惊得呆住了,看阮和生的眼神就像在看比他们的模样更可怕的怪物。
蔡老太太是最害怕的那个,她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确实能做到这么狠,心惊胆战地承担了村长的工作:“其他人!把其他人控制住,他不敢对我们做什么!”
这么喊着,她连被打倒的孙子都顾不上,一马当先地用纸扎人化的身体朝小楼跑去。
村民们反应过来,移动的速度更快了,混乱也由此产生,有的村民倒在地上被踩了好几脚,有的村民发生冲突,互相拖后腿……充满了愚昧且恶毒的气氛。
阮和生没有追上去,他都没看那边几眼,自顾自地继续追着村长打。
村长一个壮年男人,在地上翻滚的像一个足球,时不时发出一声闷哼。
徐笑英连忙走出树丛,小跑过去劝说:“好了好了,大哥,别打死人了,吃亏的是你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