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岭做梦都没想到的流放临行前,竟然是兰方希送的他,连自己的老婆都没来。
兰方希亲自做了四道小菜,又备了酒,都是东夷口味的,这让从小生长在东境的南宫岭,吃出了一丝家乡的味道。
“你来看我笑话?”牢狱中的他,蓬头垢面,憔悴的不像样子,身上也有不明所以的伤痕。
“怎么能是看笑话呢,毕竟你曾经也待我不薄,差点给我恢复自由的机会。做人嘛总要有始有终,我来送送你。”兰方希挑了一处还算干净的地方,大方地坐下。
“你怎么进来的?”南宫宏好奇的问:“我也算重犯,就算有能力进来的人,恐怕也对我避之不及吧。”
他苦笑两声,想起了自己的结发妻子,虽说是赘婿,但一开始两人还是挺甜蜜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突然相看两厌,彼此不待见。
若是有个一儿半女,或是有个不错的官职,自己在府上,也不至于和夫人整日愁眉苦脸,处处受冷眼。
一切皆是命吧。这楚郡王的头衔,给了他多少骄傲,就同时带来了多少痛苦。自幼养尊处优的活着,以为袭爵是自然,谁知家道中落危机四伏,等自己再想努力,为时已晚,没人愿意给这个机会了。
入赘,不过是皇家的权宜之计吧。
“我求的武凌侯夫人黎氏,才得以进来。”
“武凌侯行啊,是一棵不错的大树,你向来喜欢攀附,这是又让你找到好靠山了。”
兰方希无所谓的笑了笑,这种阴阳怪气的话,自打嫁过来就没少听,早都习惯了。
“我不找靠山怎么办,等死吗?还是等东夷来解救我?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活的怎么样他们不关心,他们只关心我什么时候死。算了,别说我了。说说你吧,陛下判你流放,你作何打算。”
兰方希真诚的发问。
“打算?岭南炎热,做苦力怕是九死一生,我怎敢有打算。”南宫岭认命了,无力地靠在墙上瘫软地坐着,眼神空洞,他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别这样说,陛下没有要你命的意思。你若信得过我,就给我一些钱,我帮你疏通一下关系,让你去岭南过的舒服一些,甚至可以让你做一个能做生意的普通人,到那边娶妻生子,从新开始吧。即便你戴罪籍,也不至于活的太差。”
南宫岭狐疑地看着眼前的小女人,旋即轻蔑地一笑:“兰方希啊兰方希,你不会还惦记着我在哪儿还藏着钱吧。实话告诉你,我把在东境刮来的所有钱,都交给你夫君了。我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了,一点体己钱也都被我家那婆娘扣下了。”
就你这个财迷,还能把所有钱给南宫宏?!他脑子不好使相信你全交了可不代表我蠢。兰方希不屑他这样的说法。
这个身份地位的,不给自己留后路么?
“你可以不信任我。我实话告诉你,我的钱够花。况且我若无依无靠手上还有大把的钱,迟早是会被人惦记去的。我只是想帮你。你流放到岭南,可有别的办法取回你藏起来的钱?没有吧。我刚来国都那三年,你没少照顾我,教我人情世故,教我与上国的贵族打交道,我是知恩图报的。我帮你这一回,咱俩就算扯平了互不相欠。你若还是不信,那我也无能为力。不使银子,你这一路到岭南,再有那边的生活,都不会轻松。虎落平阳被犬欺,国都里的人不出面,你能好过吗?仔细想想吧。”
南宫岭盯了她好久,不知道心里再想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干燥的嘴唇才缓缓张开:“距离国都十里地,有个叫陈家堡的地方,是我置办的私宅。地契藏在一个地方,你帮我变卖了,大约能换一千多两银子,我的财产都充公了,这是我所有的东西了。若你真能帮我,日后我发达了,定有重谢!”
所有的东西给你变卖了,你发达后还能有重谢……你的私产就不止剩这些吧。
“成,我给你安排了。祝你一路顺风吧。”拿到地契藏匿的地址后,兰方希准备离开。
“等一下,你还没告诉我,你真正帮我的原因。其实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很清楚,你不说实话,我心里着实不安。”
兰方希背对着他,叹了口气道:“就凭你姓南宫啊!这上国一天是南宫家的,你这个姓就好用。或许哪天,我可能去岭南找你,仰仗你生活,你可否能为了今天我的帮助,而善待我呢?”
“能。”南宫岭斩钉截铁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