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先给你。 只是一个“先”字,就将那些乍明乍现,怎么费劲也压不下的嘈杂情绪轻巧散尽。 轻巧到他自己都觉得好笑。 江黎靠在椅背上,忽地低低笑了一声。 奚迟翻书动作随着这一声笑停住,总算偏头看着江黎:“怎么了?” 江黎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身上最后一点郁气消退,他目光落在奚迟重新收好的药膏上。 “除了手腕,他还有哪里伤到了。”江黎开口。 奚迟:“你说桑游?” 江黎:“嗯。” 江黎突然提起的话题让奚迟有些讶然,他摇了摇头:“不知道,没说。” 江黎看着他,笑了下:“那还先给我?” 奚迟对江黎情绪变化总能感知得很快,几乎是他开口的瞬间,他就发现这人心情在变好,和去冲凉前截然不同。 可他不知道原因。 他不是没觉察到江黎情绪不好,可也只当是身体不舒服,再加上这场久不停歇的、让南山蔫下去一半的大雨。 可现在雨仍旧在下,内生热余劲也还在,什么都没变,唯一有变化的就是江黎。 也只有江黎。 奚迟哑口。 不知是被江黎突然转变的情绪影响,还是这出其不意的 问题,一时竟有些回答不上来。 江黎将奚迟所有表情收在眼底。 他没说话,就静静看着。 理智告诉他见好就收,别把人惹急,可心底又有个声音说,就当他还没退热,就当他还烧着,就当病人的特权,再往前走一步,就一步。 “桑游没伤到我。” “手腕没拧到,身上也没有。” “不用检查,我知道没有伤。” 江黎忽然开口。 他一句话一句话慢声说完,奚迟也一句话一句话听着,然后陷入沉默。 奚迟将江黎的话重新过了一遍,才扫了一眼桑游的背影,喊了一声:“江黎。” 江黎喝了一口水,不轻不重应了一声:“嗯。” “我确认一遍,你这是在…嘲讽桑游么。”奚迟开口。 江黎笑着摇了摇头:“不是。” 奚迟:“?” 不是? 明明每一句都在桑游雷区上蹦。 他都能想象到桑游听到这些话的情形,没打起来都算轻的。 江黎放下水,偏头看着他,看着他身侧的人在天光和灯光双重照映下衬得格外明亮的眸底。 “我只是想问,”江黎视线忽地一低,落在桌膛一角,“不用检查,我知道没有伤。” “这样,药膏还要先给我么。” 讲台上,烟雨江南刘老师已经开始讲课,挂下的幕布投影着新课件,密密麻麻的文字解析绕得人眼晕,所有人抬头听着,只有靠窗这片角落,江黎的目光始终停在对面那人身上。 奚迟一抬眸,对上江黎的眼神,心口没由来地重重一跳。 一向讲究“逻辑”二字的江黎讲了几句毫无逻辑的话。 既然没伤,药膏自然没有用,奚迟知道,但…… 他看着江黎眼中明显的笑意,沉默,半晌,偏过身重新翻着课本,只回了一句:“你要不要。” 江黎彻底松神,莞尔:“要。” - 高二一班所有人对三位大佬集体请病假这事原本都持怀疑态度,直到上午最后一节体育课。 窗外暴雨仍旧没停。 上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所有人都做好了体育老师“生病”的准备,正在教室里下注是上数学还是物理,又在王笛掌握了“四班数学老师抢了四班物理老师借给四班语文老师的体育课”这一手消息后,数学以压倒性优势胜出,正要宣布比赛结果,一道声音忽然从高二一班后门传来。 “我压体育。” 所有人一回头,体育老师手上转着一个哨子,英姿宛如天神下凡。 教室爆发出一阵激烈的掌声。 体育老师随手点了几个男生让他们去器材室搬棋,紧接着大手一挥说:“行了,下棋看书写作业都行,在教室自由活动,但不能吵。” 体育老师慢慢走上来,在李书静右上角的手抄课表旁停留了片刻,啧啧摇头 :“一早上全是主科,你们也不累?趴下睡会儿L也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