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
她已经有数日不见穆夏,却无时无刻感觉到他的存在、他的耳目,他的警告。
但这座神殒之地,凡人的想法无足轻重,魔物和女神维持着一种危险的平衡,他们在棋盘两端,互相监视、也互相辖制,每一次举棋闪过的念头,都在决定最后的胜负和结局。
最该死的是他们都如此熟悉对方的棋路,穆夏走这边,她就堵死这边,反之亦然,两边都不想让,也都舍不得把对方逼上绝路,所以才会死死僵持在这里。
正这么想着,授课的教师潘妮已经准备结束今天的纺织课。
其实这个圣女院也不是没有可爱之处,再怎么灰暗隐蔽的角落也有盈满阳光的隙洞。圣修女珍妮很快走到莳萝身侧,她手上的织品绣有几朵完整花,也受到潘妮好一番夸奖
经过之前的相处,她对莳萝已然不那么防备;莳萝也觉得这位善良温吞的圣修女就像她织品上那朵温柔的雏菊,两人便在廊下拿着织品,表面上互相指教,实则闲话家常。
亲眼见证过对方的能耐,羞涩的修道女语气难掩崇拜“莳萝女士,记得妳是一位药士的学徒,妳的老师想必待妳如亲女,对妳倾囊相授吧”
莳萝顺着她的话“是的她是一位相当尽责虔诚的人,我们时常一起品尝药草、烹饪、然后编织,她教会我很多很多事。”
安柏热衷于试验各种毒蛇毒菇,她总是把调制魔药的工作丢给莳萝,等她把魔药煮得香艳可口,就拿它们加在点心、牛奶罐。共享同样恶趣味的精灵很乐于替安柏服务,那些胆敢对女巫或女神不敬的人类很快会收到这位女士各种“贴心”的小礼物。
“真是太美了她肯定也是一位知书达礼、可爱可亲的女士。”珍妮欣羡地睁大眼睛,脑中勾划出一位和特莎一样高贵严厉的夫人,她带着莳萝跪在粗糙的石板上,照三餐祷告、捣药和劳作。
小女神怀念那段被荼毒的岁月,忍不住也有点手痒,她已经很久没有煮些毒药了,话说伊莎贝拉如果再继续挑衅她的话,她怕自己会忍不住点一份精灵外卖给她。
莳萝顺着问下去“对了,伊莎贝拉大人的病还好吗”需要我帮她加重病情吗
珍妮愣了下,像是想起什么,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至高神保佑,伊莎贝拉大人一切都安好。”
莳萝点点头,低眉顺目,一脸内疚“都怪我,那天我被晚钟的声音吓到急着想回去,若是我耐心下来继续等待,伊莎贝拉大人也不会因为我生病了。”
珍妮下意识脱口而出“那怎么能怪妳她根本不该把妳一个人单独留下来”
她很快反应过来,立刻低下头假装是在查看织品上的花纹,却正好错过少女黑猫似的眼眸正静静盯着她打量。
莳萝虽然已经能正大光明出入危塔,但却没办法从凯瑟琳那里得到更多关于戒律的线索,因为凯瑟琳那份手抄就来自于珍妮,这位善良的圣修女一直在暗中保护着七个女孩。
莳萝继续自责说“其实还是要怪我资质驽钝,伊莎贝拉大人当天为我朗诵七条戒律,我却连一条都没有背清楚,才害得时间被耽搁。”
珍妮这次谨慎多了,她沉默了一会,思绪沿着织线纠结交错,但最后她发现织品上的红蓟少了刺,就像伊莎贝拉所说,心软永远是她最大的弱点。
她隐晦暗示 “那七条戒律是创院之初就存在的象征,就在那里,妳随时都可以去看。”
单纯的修道女还是忍不住对狡猾的女巫敞开心扉 “我们只要遵循钟声,规律作息和祷告,神自然会指拯救我们。”
莳萝忍住想给珍妮一个拥抱的冲动。果然就像她猜测,七条戒律是圣女院想要展示给外人看的装饰品,真正束缚修道女的是那五条讳莫如深的隐藏戒律,不能被任何外人知道,包括自己这个从异国来的天降兵。
所以特莎对自己百般礼遇,却依然选择眼睁睁看自己踩在火坑边缘,但胆小的珍妮却愿意冒着风险警告凯瑟琳和自己。
莳萝无意为难她,只是旁敲侧击,从女人只言片语中慢慢摸出一点真相的轮廓。
她状似无意问“钟声话说我好像没有在圣女院看到钟楼”
“那是在圣学院的飞鸟钟,是第十九任的圣学院院长金钥索伦一手打造,当大钟敲响时,城内所有鸟儿苏醒展翅,散落羽毛如雪花,哪怕是蔚蓝港口都能听到它的声音。”
咦
一只白鸽扑簌几声,绕过柱子展翅飞过,莳萝感觉脑中也彷佛有什么飞掠而过,自己似乎捉到了一点头绪突然一阵由远而近的脚步声打断她们的谈话。
珍妮惊讶地看着来人“凯瑟琳”
修道女一身漆黑的斗篷,凯瑟琳顾不得行礼,慌忙拉着莳萝就要带她走。
“莳萝女士请妳救救费欧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