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氏还没跑进后院就看到马福全迎面走来,他脖子上骑着马小路,怀里抱着马小兵,身边一左一右跟着马小米和马小豆。
看到田氏,他定住了。
田氏也愣住了。
四目相对,泪水一下涌上田氏眼眶,她一个没忍住,哇的一声哭了,侧身打马福全身边跑过朝客房那头冲去了。
“快快,把小路抱下去。”马福全喊着,肩膀朝小米倾了下,小米抱下小路,马小兵也挣着从马福全怀里下来,哥几个撒腿就往客房跑。
“都给老子站住!”马福全喝住他们,大手一挥,“玩你们的去,有你们啥事,都滚蛋!”
他甩开膀子大步朝客房去了。
田氏趴在床上闷声哭着,马福全带上门过去,在床榻边坐了,没等他手搭上田氏后背,田氏就猛转过身一头扎进他怀里。
房里寂静无声。
马福全紧搂着田氏,胸前衣襟被泪水浸湿一大片,田氏咬着唇不肯发出一丝声音,只哭得双肩一耸一耸的。
隔会,她情绪渐稳定下来,马福全用他布满老茧的指腹,轻轻轻替她揩着面上泪水。他不揩还好,一揩,那泪如溪水泛滥,汩汩淌个不停。
田氏撂开他手,侧过身,扯下腰间掖的帕子,没擦两下,埋首帕子又无声哭上了。
马福全两手搭在她肩上,仰面瞪大双目,鼻翼用力张了张,暗吸口气,方才在她肩上轻摁了摁,哑着嗓子道:“你都知道了。”
“知道啥?”田氏用帕子揩把泪,偏头看向他,“我只知道你在这头一天,一天就是我男人,是我娃们的爹!哪日你去了那头,也,也不必惦着我们娘几个。”
“小麦大了,巧凤又是个能干的,将来我让他们自立门户,不必我上太多心。那四个,小米是不用我太过操心的,他还能帮着我管束下面三个,要操心的也无非就是三个小的。你放心,有他们姑和姑父帮衬着,日子艰难不了,小麦也不会不管我们娘几个。”
揩揩泪,她两手抓住了马福全胸前衣襟,仰面看着他道:“你呀,真个是负了她娘俩,哪日回去了好好待她娘俩。我虽不聪明,可也知道我不过是白嘱咐你,我怀着小路时你心心念念盼着闺女,我原还当上面生了三个小子你才想要个闺女,如今方知你心里是早悔了,是惦着她娘俩,你不用担心我会吃味,回去了好好待她们,只别忘了我们娘几个就是。”
“不能忘,哪能忘呢?”马福全搂了她,在她耳边低声道:“要真回去了,你们娘几个都装在我心里,永远不能忘。你和她虽长了同一张脸,可我知道,你是你,她是她,你俩性格有相似之处,也有不同的地方,你比她更外放。”
“那,在你心里头,我俩谁更重些?”田氏本不想这般问,她爹娘都是和善之人,她也一样,否则从前她也不会主动去帮简秀姑。
但因为在乎眼前这人,到底没忍住,还是问了。
“算了,你不必说我也知道,我心里的感受不会骗我,那都是实实在在的。就算打头起你把我当做是她,才对我好,权当是弥补了那头的她,让自己个心里好受些。可后来我知道的,你是实打实对我好,对我田桂芝好,这就够了,这一世我知足了!”
马福全紧了紧双臂,下巴在她额头轻蹭了蹭,虽一句话没说,田氏却知道自己说的没错,这个男人心里是有她的,也不能忘了她,忘了他们的娃。
“我揍过小麦,也揍过小豆,你怨恨我不?”马福全哑声问她。
“他们也是你的娃,娃儿不听话,犯浑,当爹的哪有不揍的道理?小路不同样挨过揍?”
“你能这样想就好,我虽更疼小路小兵,可小麦他们三个我也是真心拿他们当我自己儿子看待的。就是走,我也会把你们母子往后的生活都安排好,有简宁在,她会一直帮着你们的,等回京咱们就把小麦和巧凤叫回来,给他们把婚事办了。”
“简妹子原本也姓简,叫简宁吗?”
“是,她是我手下一名特警,兼军医。你男人从前也不孬的,手下管着百来号人,那手下队员个个都有两把刷子,简宁还不是最优秀的,但是算比较全面的,各项技能都不错,她的擒拿格斗那都是你男人我教的。”
田氏听得一脸向往,“简妹子说她是为救你死的,那她是不是……”
“这话不能瞎说!我是她队长,也是她的战友,战友之间相互掩护救助那是很正常的事。换做别的队友,她同样会毫不犹豫挺身而出。不止她会那样做,包括我和队里其他特警见战友有危险,都会挺身而出!那是职业军人的一种本能,身处险地,根本没有时间给你去思考去犹豫,懂吗?”
田氏一个普通农妇当然不懂,她也理解不了,让她为救别人搭上自己的命她是不愿意的,但如果是她的亲人,尤其是她男人和她的娃,她会毫不犹豫。
可一个队里的特警,在她想来大概就是一个衙门里的人,虽说彼此认识,一块共事,毕竟不沾亲。就算沾亲,那也得看沾到什么程度吧?
马福全看她好像没能理解,笑笑,问她:“你和简宁是好姐妹吧?要是她有危险,或是她的几个娃,你看见了会不会挺身而出?”
“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