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瞎子收剑朝他甩了下袖子,看似半分力气都没使,丁有田却跟风吹落叶似的向后连着翻滚好几下,才一屁股跌坐在地。
“南相,丁兄是被在下……”
“瞎叫唤什么?”刘瞎子没等刚从秋哥身上下来的霍锦成把话说完,便冲他瞪眼喝道:“早同你说了叫我老瞎子便是!”
扫眼丁有田,他哼声,又悻悻道:“他自个爱翻跟斗关老瞎子何事?你让他自个说,跟老瞎子有关干系?”
丁有田爬起,掸掸身上尘土,笑道:“锦成就爱瞎张闲事,自然跟师父无关。”
霍锦成斜目看丁有田,内心很是无语,早知道不帮他说话了,白讨个没趣。
“师父,你老要是不想去就别去,在徒儿这歇几日我让夫人炒几个下酒菜来,咱师徒好好叙谈几日如何?”丁有田这话一出,霍锦成急了,正待要说什么,就听刘瞎子又哼了声道:“我想去便去,几时轮到你做起我的主来?多事!”
话落,他解下腰间悬挂的小酒壶朝着简宁抛去,“给老瞎子整点酒。”
“好嘞,稍等,马上来。”简宁晃晃酒壶快步去了。
“师父,进来小坐一会再上路,啊不是,再赶路不迟。”丁有田一时失言恨不能咬掉自个舌头,偷眼去瞧刘瞎子,却见他双手负于身后仰面望着夜空,连个眼角都没给自己,似是压根没听到自己方才所言。
他心中正暗自庆幸,就听刘瞎子道:“孽徒!你就那么急着想送老瞎子上路么?老瞎子还偏不如你愿。”
“哪能呢,徒儿一时嘴瓢,师父勿怪。”丁有田咧嘴对着刘瞎子揖了一礼。
霍锦成见他还笑得出,倒是自个白替他捏了把汗,又见立在院中的丁有田周身被月华所笼罩着,竟似焕发着说不出的清贵高雅,暗在心里骂了句狗东西。
也不知走了啥狗屎运,娶了原本属于他的女人不说,还做了南相的徒弟。
从前有关南相种种霍锦成都只是听闻,包括御剑飞行术,虽然他早知晓刘瞎子就是南相,然心里始终还是不大那么敢相信。
直到今儿夜里去求见刘瞎子,道明来意后,刘瞎子啥也没说,似是早料到有这么一天似的,二话不说摸出软剑往地上一掷,看到他御剑飞行那一刻,霍锦成才知道终究是自己浅薄了。
“刘叔,给。”简宁灌了酒来,刘瞎子接过,先拧开盖喝了几口,嘴一抹,挂好酒壶,也不招呼霍锦成,掷出软剑踏上剑衣袂飘飘自去了。
“后会有期。”霍锦成冲丁有田和简宁拱拱手,忙骑上秋哥跟了上去。
“快,给马大哥发信。”丁有田抖抖衣袖,招呼简宁进屋,催着她赶紧给马福全发信,“马大哥只怕睡了,你多发几遍,让他看到一定回个信儿。”
简宁只发一遍,马福全跟着回复,问她何事?简宁把事情跟他讲了一遍,拜托他即刻赶去宫外候着霍锦成他们。
“哎呀,到时霍锦成看到马大哥,要是问起他为何会等在那他该怎么回答?”简宁忽想起这事,抬眸看向丁有田道。
“这个不难,你只让马大哥告诉他正巧在那边办案,路过那装做偶遇不就完了。”
“行,那我跟他说。”
卯时未至,天光要明不明之际,刘瞎子同着霍锦成一前一后到了皇宫外,马福全自暗中闪出,“咦,老霍?”他看眼刘瞎子,拱拱手,“老瞎子也在,你二人怎么会在一起的?”
霍锦成看看他,又四下扫眼,“你怎的会在这?”
“嗨,这不办案吗,抓个采花贼,没抓到让他给跑了。正打算去别处看看,你们这是怎么个情况?”马福全说着下巴朝刘瞎子点下,“老瞎子,好久不见,要不要上我那去喝几杯?”
刘瞎子摆摆手,早在丁有田还在丹阳为官时已告诉过他,马福全和简宁同是另一时空穿越而来的人,两人可以利用百草间互通气儿。见到马福全他心里已有数,扭头对霍锦成道:“带他一块去开开眼。”
霍锦成出发前就和卫东约定好,有卫东在宫门口守着,弄身侍卫衣裳把马福全带进去易如反掌。
小施奉太子命也早守在宫门口,见到刘瞎子他泪一下没崩住,喊声“师伯”上前扑嗵就跪下了。
“快快起来。”刘瞎子也不去搀他,视线转向老泪淌了一脸双唇直哆嗦的卫东,摆了摆手,“有什么话都先给我咽回去,带路吧。”
“诶。”卫东欢喜得喉头似梗住,“随老奴这边来。”他边走边偷抹着泪,七拐八弯将他们一行引到庆元宫,卫东小声告诉刘瞎子道:“万岁爷龙体欠佳,这几日已不大进食,说话也费劲了。”
庆元宫有太监侍卫守着,但卫东引着刘瞎子他们走来也无人阻挡,显见都是太子身边的人了。
自进了庆元宫,刘瞎子脚步慢了下来,但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很坚定,待到了正殿,一身素服的殷皇后领着几个贴身宫女迎了上来。见到刘瞎子,她朱唇轻启,未语泪先流,正要屈膝福礼,刘瞎子道:“罢了,我如今不过一山野庶民,当不得皇后如此大礼,免了吧。”
殷皇后点头,也不称之为南相了,只轻声道:“请随我来。”
一行人走到正殿大门外,刘瞎子止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