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响,青娘回头看去,见是月棠走了进来。 “青娘姐,你许久没吃东西了,用点饭吧。”月棠将一碗米粥送在了青娘手边,青娘看了眼昏睡中的丈夫,接过了那一碗粥。 月棠陪着青娘一道坐下,她看了完颜显峰一眼,与青娘问道,“青娘姐,你是要在这儿陪着他,一直都陪着吗?” “嗯,”青娘声音很轻,“一直都陪着。” 青娘说完后顿了顿,又是继续道,“等他恢复一些,我们去大燕找到虎哥儿,做一户最寻常不过的一家三口。” 月棠默了默,问道,“那你以后还会回到大梁吗?” 青娘摇了摇头,“不回了,这些日子我想了许许多多,这世上没有圆满的事儿,我不能既要陪着他,又要对着大梁尽忠,我虽然长在乡下,但每逢年节总有戏班子进村,在戏台上说些忠君爱国的故事,我是听着那些故事长大的,我只觉得我不能跟了他,但我现在想通了。” “我帮着自己的国家没有错,可我依恋自己的丈夫疼爱自己的孩子也没有错,错就错在我的丈夫和孩子是敌国的人,两个国家又一直在打仗,那我就只能舍弃一样,我要么舍弃了自己的梁人身份,要么……就舍弃了他和孩子。” “所以,你是要放弃梁人的身份吗?”月棠轻声问道。 “嗯,”青娘点了点头,“我不想再拧巴了,和自己过不去,也和他过不去,下半生我只想为自己而活,随心而活,正好现在他也不打仗了,也许这是老天爷给了我们一次重生的机会。月棠,你能理解我吗?” 月棠望着青娘的眼瞳,她心里不晓得是什么滋味,隔了许久后,月棠终是点了点头,“青娘姐,我能理解你,你已经为大梁和梁人做了许多了,往后的路,我也希望你能为自己走。” 青娘舒了口气。 “青娘姐,”月棠的眼睛很亮,又一次向着青娘看去。 “嗯?” “我明日要离开这里了,以后……你要多保重。” “你要去哪?”青娘有些茫然,连忙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要去哪,但我不能留在这里了,”月棠的声音轻缓,徐徐出声,“我可能会离开北境,回到大梁,青娘姐,多谢你,如果在牧云镇的时候不是你收留了我,我兴许早已被冻死了。” “月棠,你家中已经没有了亲人,就算回到了大梁,你又能去哪呢?”青娘握住了月棠的手,十分真挚的开口,“你留下,我们彼此帮扶,把日子好好地过下去,好吗?” 月棠鼻腔一酸,她转过目光向着完颜显峰看了一眼,说,“我家里人都死在大燕人手里,青娘姐,我能理解你的选择,但完颜显峰之前是大燕的大将军,他的手上沾满了梁人的血,所以我不能留在这里,青娘姐,你们夫妻团聚不易,你要为自己活。” 青娘听完了月棠的话,只觉得心里钝钝的疼,她没有再去挽留月棠,只张开胳膊抱住了月棠的身子,叮嘱她日后好好地照顾自己。 月棠点了点头,与青娘道别后,果真在翌日离开了祁州,青娘望着她的背影,回想起两人这些日子里的互相帮扶,日后只怕是再难相见,又加上月棠一个孤苦伶仃的女子,想来会有诸多坎坷,青娘念起这些,眼眶只变得温热起来。 但很快青娘就是回过神来,她晓得眼下的情形,完颜显峰有伤在身,孩子下落不明,一切都只能靠她自己,她绝不能放任自己伤心下去,她深吸了口气,安顿好丈夫后,青娘关好门,上了一趟街。 如今的祁州城已是恢复了往日的秩序,店面上的商铺大多也都是恢复了生意,之前大燕人兵临城下,城中人心惶惶,有些富户之类的提前得知了大燕人打过来的消息都是拖家带口的出城躲避战祸去了,而今见大燕人退了兵,这些富户又是渐渐回到了祁州,街上已是恢复了平日里的繁华。 青娘手里并没有太多的银子,郑逢时命人将她与完颜显峰送到此处时倒是留下了一笔钱,但青娘觉得以后的日子还长,自是要精打细算的,这笔钱她并不敢动,若花完了总不好意思再厚着脸面去问郑逢时要。 所以,还是要想法子挣钱才成。 青娘在城里转了一圈,最后只从药铺里为完颜显峰抓了一些安神的汤药,又从粮店里买了一小袋米,打算留着给完颜显峰煮汤喝。 青娘回到了家,刚将东西搁下,就听屋子里传出了一阵声响,似乎是什么东西被人摔在地上的声音,青娘一怔,赶忙匆匆进了屋,就见完颜显峰果真是醒了,他坐在床沿上,一旁的盖碗则是摔在了地上,里面的茶水溅得到处都是。 见完颜显峰的脸上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青娘心里一疼,连忙安慰道,“没关系,你不要动,当心划着手。” 说完青娘就是蹲下身,欲将那些瓷片收好,岂料不等她的手碰到那些瓷片,完颜显峰已是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相公?”青娘看着他,他的眼神仍是深邃的,但里面不似以往那般看着她时充满了柔情与怜惜,更多的则是茫然与陌生。 但即便如此,他也还是开口道,“你别动,我来收拾。” 青娘站在了一旁,看着完颜显峰将那些瓷片逐一捡起,这一场病让他瘦了许多,但当他站起来时,他的身形仍是魁梧的,一如既往般的能将青娘整个的罩住。 “你和我是什么关系?”完颜显峰凝视着青娘的眼睛,问出了一句话来,“你为什么要喊我相公?” 青娘心里一酸,“你,你真的什么都不晓得了吗?” “晓得什么?”完颜显峰皱起了眉,他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女人,这间陌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