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无论官妓私妓,能带给边军的,是每年大量的军费开支之一。边军帅府每年,从这桑家瓦子片一带收取的税金,在太祖爷和高祖爷的时候,每年都有过百万的税收。到了武帝宇文邕时期,税金便开始大幅度下降。此后一年比一年减少,其中青楼花厅的收入,由于太少,直接便调给,紫塞各级官府那边,充作公用了。但蚊子再小,却也是肉,这私人经营的勾栏,帅府每年,依旧能收七八十万两左右。杨霆风曾听哥舒说过,“我紫塞当务之急,是为前方将士筹集军需,将今年边关该收的税赋,尤其是桑家瓦子片那一带的税收上来,军国大事,相信那些老鸨儿,龟公们也能谅解。再不然,就只能苦一苦边关百姓了......”老帅的意思很明确,两害取其轻。百姓要和军士们共同开垦生产,徭役极重,更是兵源以及粮食的重要来源,不能压榨太重,毕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可反观这些卖欢的,来钱实在太过容易,所以,相较之下,帅府历来的做派,却只能委屈委屈这些莺莺燕燕了。可这样一来,在这边陲之地,又不免暗生诸多,见不得光的罪恶——逼良为娼,强买强卖,从天南海北往紫塞贩卖少女的事情,时有发生。且紫塞内城,赌场娼寮遍布,加之约束不力,时日一久,军纪愈发松懈,实非幸事,但面对这些,帅府也就做做表面文章,治标不治本,甚至放任不管,只需定期收税即能了事.......“这种现象,有朝一日,吾如有能力,自是非除不可。”这是杨霆风心中,暗暗定下的目标。他并不反对边军贩卖奴隶赚取饷银,但却不认可迫害自己的同胞少女。同理,他可以去劫掠西域胡商,但同时,他绝不会去骚扰紫塞的百姓......那獐头鼠目的汉子,自我介绍后,杨霆风也禁不住笑起来,笑问道:“那么,这位兄弟,贺若他,准备安排你何职啊?”鼠目汉子一愣,旋即也笑道:“禀大人,贺若大人说俺啊,既然能管野鸡,那便能管当兵的。”杨霆风奇道:“究竟是何职?”鼠目汉子拱手道:“贺若大人任命在下为队首,说是地位等同于十二名什长之首,执掌行刑军法之权......”杨霆风打量他半晌,嘿嘿笑道:“果然是应了那句老话——‘宁当鸡头不做凤尾’啊。”鼠目汉子也哈哈一笑,“大人说得极是。”随即,二人又相视而笑,好不欢乐。而本来笑话他的那些人,这时候,反而都不笑了,一个个愕然睁着眼睛望着鼠目汉子......这时,杨霆风有注意到,一个鹰鼻深目,额上已有细密抬头纹的汉子却忽然笑了。由于他躲在阴凉深处,又不说话,别人少有注意他,但杨霆风却都瞧在眼里,暗暗观察。突然,杨霆风一指那人,笑问道:“那边的那位兄弟,你不介绍下?”那人听得声音,站起身来,不卑不亢道:“启禀大人,在下本是齐地人士(今山东境),十年前,因吃了官司,被发配此地,后蒙新君登基,大赦天下,罪降一等,也被放了,后在紫塞定居了下来,以屠狗为业。”众人听罢,又是一通哄笑。杨霆却点头道:“好啊,古人说‘养兵如养狗,养女如养猪’,贺若选你,还真是选对了。”那人不解其意,上前一步,抱拳请教。杨霆风想了想,一本正经道:“古人的意思是,这养女人犹如养猪,得好好地圈着喂着。而这统兵则如养狗,得时常牵出去遛一遛啊......”话音刚落,那人起初一静,突然蓦地呵呵嘿嘿、嘻嘻哈哈地哄笑起来,大呼有理。杨霆风眼光扫视众人,笑骂道:“好啊,看看你们,什么‘鸡、狗、猪’全他妈是牲口来的!希望尔等上了战场,也要像牲口一样给老子冲锋陷阵。”众人一愣,随即又爆发出一阵大笑。杨霆风指了指自己双眼,正色道:“既然贺若弼选了你们,那杨某自然相信他的眼光,你们记住,百姓,朝廷,老帅还有我,眼睛都看着.......你们好好干......好好干......”就在这时,“叮!叮!叮!”发出三声鸣金之声,同时也是集合之令。众人连忙起身,纷纷拜别杨霆风,分两侧站定,组成两列,操典步伐,“刷刷刷”齐步向着校场跑去。杨霆风看了一眼整齐的队列,问道:“萧兄,你觉得如何?”萧狼不禁微微颔首,小声道:“鹿死谁手,还犹未可知。”杨霆风微笑点头,不置可否;目光却饶有兴趣地注视着校场,眼神也投向贺若弼那边.....校场沙场秋点兵,蹶张新点名。沉沉的鼓声响起来,随着鼓声,那队新晋军官,一路跑步至贺若弼身边,一字长蛇般排开。新募士兵,也纷纷按高、矮、胖、瘦的顺序一横,在校场上列为一字长蛇阵,手心里捧着一串吊钱。杨霆风极目远眺:但见,胖子们在前,高个子在左,矮子们二营、瘦弱的在最后,四队的伍长们站在队列末尾压阵。一百二十人肃立校场,虽歪歪扭扭,不成体统,然全场鸦雀无声,只听得春风吹‘蹶张营’大纛旌旗,猎猎作响。贺若弼缓缓站起身来,他神情凝重,十分严肃,和往常不同,他并未站在军官们的长蛇阵中,而是背着手,站立在排头伍长左侧,肃然道:“点名!”旁边一名亲兵,立刻掏出蓝色名册,高声喊道:“胡庭、马彪、李狗娃、赵二毛......”被点到的士兵,纷纷响亮答应“在!”点名完毕,亲兵举起青色令旗报告:“禀大人,通过考核者一百二十三人,已全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