恳请殿下回到长安主持大局,不然大晋几百年基业就要毁于一旦了,殿下”
燕王闭目,手执钓竿,坐得四平八稳,听了刘绪的话他也只是平静地说“纵然是奴仆应试,未经正统教育,多半也是凑个数,莫非相公还怕读过那么多年书的举子考不过他们吗”
这也难说,万一就有那种耽于出身的人呢。
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徐璎此举是在松动阶级,若人人都能科考,未免人心浮动,谁还肯乖乖跪在地上任人践踏。
刘绪道“百年前,武帝以科举瓦解门阀世家,寒门学子有了出路,可百年后寒门崛起,富贵代代相承,成新世家之势,今时往日何其相似,倘若放纵那些卑贱之人与之相争,只怕覆灭就在眼前了。”
燕王不语,半晌才嗯一声,缓缓睁开眼睛,“相公所言有理,徐璎此举确实过了些。”
刘绪惊喜地抬眼看燕王,立即伏首磕头道“徐璎诏令将下,请殿下即刻出发,随老臣回归长安,继承大统。”
燕王走到刘绪身边,伸出双手将他扶起,叹息道“我本无心朝政,奈何徐璎一介女流,肆意妄为,坏法乱纪,形势逼人,我也不得不担此重任了,倘有不周,百凡体谅。”
刘绪拱手道“殿下客气了,殿下能在此时挺身而出,挽救大晋社稷,老臣感激涕零。”
百姓热情高涨,考棚又是改装,不多时便修好了,徐琅清点了数量报给徐璎。
徐璎将每个地区的限制人数安排好,正式下诏在幽州开设冬闱,不限身份性别,取用贤才入荟萃阁交流学术,不收取报名费,来去包送,住宿全免。
为了避免官员勾结,买卖考试名额,挤占寒门,思虑再三,她没有限制报名人数,只需在官府登记便可,官府将名单快马送到幽州,等幽州审核通过以后再安排他们前往出发。
虽然这是治标不治本,但徐璎只能尽力到这个份上了。
另外为冬闱招募监考人员,除幽州、长安户籍之外,都可报考入群英阁,通过考试及审核过后,自己及其亲属不得再应冬闱试。
这消息一经发出,虽对不限身份性别有异议,但不少人还是为“免费”一字动心。
而且冬闱是为收纳人才,在荟萃阁交流学习,并非礼部主持的入朝为官之试,考上之后还可以选择拒绝,也不耽误春闱,除了长安里那些大官们骂得欢,其他人对这冬闱都颇感兴趣。
几个官宦子弟聚在一起,谈起此事,道“又不是恩科取士,费尽心力去考它作甚”
旁边的跟着附和“就是,而且幽州那么冷,怎将考试设在这个时候天寒地冻的,只怕手指都张不开,何必去吃这个苦。”
“我才不想和那些卑贱之人同坐一个屋檐下,他们又都是没有正经读过圣贤书的人,跟他们比,太没意思,赢过倒显得我们胜之不武了。”其中一人哈哈笑道,举杯饮尽。
“既然大家都不去,那我也不去了,还是安心温书,注重春闱才是要紧事。”
“你们说的啊,都不去报名考试,谁去报名谁是狗。”
紫衣少年痛快地叫道“好,谁去报名谁是狗,谁去考试谁是猪,来来来,再和我痛饮三百杯。”
几人交杯换盏,个个喝得烂醉如泥,被各自家的小厮架走时还念念不舍,扯着对方的袖子,口齿不清地高呼“谁去报名谁是狗,谁去应试谁是猪,我还要喝”
紫衣少年回到家中,迎面便挨了个漏风掌,瞪着迷糊的视线,父亲的身影晃入眼中,他捂着脸,痴痴笑道“父亲大人安好。”
“今日叫你遣人去报名,你为何不去我舍下老脸替你托人情,尽量将你的名字放在前面,谁知查了半天,根本没有你的名字,你个忤逆不孝的东西,整日费心替你筹划却被你这样辜负,喝成这样回来,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
紫衣少年打个酒嗝,摆摆手,“爹,你不懂,冬闱没用,又不授官,还是专心准备春闱最好。”
男人气得七窍生烟,反手抽他一个大嘴巴子,“春闱就你这样成日出去和你那些狐朋狗友鬼混,你还敢肖想春闱谁跟你说冬闱不授官无用的,既然无用,怎人人挤破头地前去应考”
“哎呀,爹,你不知道,连王侍郎家的小郎君都说了不会去那什么冬闱,不必在意的。”紫衣少年捂着脸,脑袋嗡嗡响。
他那暴脾气的爹听了却是不怒反笑,“王知节”
少年点点头。
男人喉间门溢出冷笑,“真是巧了,我可是在名单上看到有他的名字。”
“怎么可能”少年不信,拔高了音调。
“你个蠢货,冬闱就是陛下为收取自己的人手而设,进了荟萃阁,就会得到陛下的重用,比春闱中试后等授职等到猴年马月不知要好上多少倍,真是蠢上天了”
紫衣少年顿时酒醒不少,愣愣地站在原地,不是说谁去报名谁是狗,谁去考试谁是猪的吗怎么都背着他偷偷报名了
“父亲大人,明天报名还来得及吗”他抓住他亲爹的衣服,寻求补救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