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半点情绪。
姜亦棠被他吓得身子一抖,听到他的问话,没忍住瘪了瘪唇:
“你府邸被禁军把守,我进不来。”
小姑娘终于红了杏眸,她咬着唇瓣,眼泪一滴滴掉下来。
她偷偷来过,但把守太子府的禁军很凶,不许任何人出入太子府,她根本不敢露头,又怕姜昃旼知道她偷跑去太子府的消息,又把她关回颂桉苑,姜亦棠甚至都没沾到太子府的边,就被禁军吓回了尚书府。
姜亦棠咬唇,把委屈都咽了回去。
她被困在颂桉苑时,和青粟一起绣了好多帕子,托人卖出去,攒了许久,她才攒到一锭银子。
曾经被谢玉照护着的时候,她算得上奢侈,从未想过一锭银子原来那么难赚。
难赚到让姜亦棠怀疑,她的银钱有被人克扣。
但姜亦棠没办法,尚书府没人敢帮她,她明知那个奴才贪心,也只能让那个奴才帮忙售卖帕子。
那日她离开前,绕到太子府后院,她知道太子府的布局,所以,她站在距离前院只有一面墙的位置,把她攒了许久的那锭银子扔了进去。
她不知道那锭银子对谢玉照有没有用,但她只有那一锭银子了。
万一呢?
万一他就差那一锭银子打点,她是不是就能帮到他了?
借着这种安慰,姜亦棠心中的愧疚才能淡去,她真的没有办法了。
她不敢陪他去送死。
她在他面前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收敛,明明刚才还觉得无措不安,如今提到这件事,却是哭得停不下来,不断抽噎着说:
“我攒了好久,针都把手指戳破了,就攒了一锭银子!”
小姑娘委屈地咬重“一锭银子”四个字,然后啪嗒啪嗒地掉着眼泪:“她还说我不乐意,日后就找别人帮我卖,但我找不到……”
姜亦棠越说越难受,她在遇到谢玉照前,也从来没有这么艰难过。
她好歹是府中的三姑娘,那时哪怕姜霜鸢不喜她,她一月也能有十两银子零用,衣裳和吃食也没有短缺过,偶尔也能得些厨房的糕点。
认识谢玉照后,她着实过了两年好日子,人人追捧欣羡。
但是好短。
短到姜亦棠有种仿佛只是做梦的错觉,谢玉照被幽禁后,姜昃旼怕惹麻烦,直接把她软禁在颂桉苑。
府中的奴才对她也越来越怠慢,膳食送得越来越晚,到后来的敷衍了事。
她从来没有想过,她有一日会去厨房偷东西,甚至她还不敢多拿,只敢偷两个馒头。
她哭都不敢大声哭,只敢小声低泣着:
“你别怪我,我只是害怕……”
她不想死,一点都不想。
她过得也很艰难,被困在一所小院子中,整日都见不到人,青粟和冬儿都是府中的婢女,姜霜鸢时常会把二人叫走使唤,她只能待在窗前看着外面槐树探进来的一根枝丫。
她哭得很凶,头埋在双膝上,哭得身子轻颤。
谢玉照怔怔地垂着视线看她,他这个时候终于恍然,他被幽禁,她又怎么可能过得好呢?
他早就了解姜昃旼是什么样的人,怎么会允许她来见他?
他听着小姑娘说她害怕,心中后知后觉地涌上一阵针刺般疼意,谢玉照握紧双手,逼迫自己清醒过来,他伸手把小姑娘搂住怀中,低哑着声:
“是我不好……”
谢玉照曾经固执地想要知道,为什么小姑娘忍心见都不来见他一眼?
但现在,他忽然醒悟——他从来都不想要小姑娘陪他同甘共苦,他只是想要知道她对他并非没有半点在意。
谢玉照搂在小姑娘腰间的手都在轻颤。
时至今日,他终于意识到一件事——前世除了那两年时光,他带给小姑娘的只有拖累和苦楚。
甚至,那两年,都是她曾拼命换来的。
而且,谢玉照不得不承认,即使是那两年,他也没有做得有多好,她过得也并非全然是开心,她背地里被人取笑,被褚栎秋等人欺负,甚至在她回来后,她都曾对褚栎秋藏着一股自卑。
谢玉照喉间蓦然涌上一抹腥甜,他抱着小姑娘,眼中皆是晦涩难辨的神情。
小姑娘仿佛哭得累了,趴在他怀中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谢玉照觉得怀中忽然一沉,他低头,就见小姑娘趴在他怀中睡了过去,只是依旧紧攥着他的衣袖。
谢玉照抱着小姑娘,没再回思甚苑,而是把她放在了床榻上。
浅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