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子?
谢玉照有点茫然, 这一幕好像是梦,又好像真的发生过,那锭银子滚落在他脚边停下, 但谁会把银子乱扔?
他被幽禁在太子府,府邸门墙很高, 基本上断绝是人无意投进的可能性。
不等梦中的谢玉照细想,忽然传来门被推开的声音,嘎吱——
谢玉照猛地坐起来,奄奄一息的月色遮住他身影, 在黑暗中, 他清醒地睁开双眼,冰冷地朝门口看去。
下一刻,来人偷偷摸摸地溜进来, 她做贼心虚,轻手轻脚地挪动着。
等来人快挪到床前时, 谢玉照终于借着月光看清来人,他蓦然一愣:
“阿离?”
小姑娘杏眸一瞪,她伸出一只手指竖在唇边,气声:
“嘘——”
谢玉照刚从梦中睡醒,一时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难得有点怔愣, 但他仍是配合地噤声, 他翻身下榻, 只穿着一身亵衣,他学着小姑娘的模样, 蹲在小姑娘跟前, 想要看看小姑娘要做什么。
然后, 他看见小姑娘低头从袖子中掏出两个凉透的馒头,紧张道:
“快吃!”
谢玉照抬眼,难得有点困惑。
余光觑见床头的桂花结,谢玉照立即知道这不是梦境,许是见他一直没有动作,小姑娘不由得软声又催了遍:
“谢玉照,你快吃呀!”
谢玉照冷静下来,仔细地打量她,半晌,终于知道她是醉意未散。
谢玉照视线手中被塞进的馒头,低声问:
“为什么?”
姜亦棠瘪了瘪唇,有点纳闷他这个时候为什么要磨蹭,她谨慎地朝外看了眼,仿佛是在怕谁发现,半晌,见谢玉照还不吃,只当他是嫌弃馒头简陋,她在夜色中咬了咬唇,无措道:
“只有馒头了。”
她抬眼,杏眸在夜中格外灼亮,但她仿佛有点不安,一点一点地和他解释:
“只能偷馒头,不然会被发现的,孙嬷嬷同情我,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是偷了别的东西,会害了她的。”
姜亦棠吸了吸鼻子,她压低了声:
“你不要嫌弃了,我真的没办法了。”
她偷不到别的东西的。
梦中的场景忽然又浮现在脑海中,谢玉照记不清是不是真的发生过,他垂着视线看向小姑娘,她醉酒未醒,那在她眼中,他们如今是什么情况?
而且,小姑娘很着急,她一边催谢玉照,一边小心地朝外面看去:
“我要在天亮前回去,不然会被发现的。”
说罢,她皱了皱细眉,小声嘀咕:“但今日这条路好像有点短。”
姜亦棠有点记不起来自己是怎么进的太子府了,好像今日格外轻松。
谢玉照心尖跟着颤了下,他猛然攥住了姜亦棠的手腕,他眸中情绪翻涌,但被他抑制着,晦涩地问她:
“姜亦棠,你是从哪里来的?”
闻言,姜亦棠脸上血色稍褪,她低着头,不敢去看谢玉照的眼睛,声音轻得几不可闻:
“……尚、尚书府。”
谢玉照被幽禁的消息传出来后,她就再没来见过谢玉照,她只能是从尚书府而来。
谢玉照的问话,揭穿了眼前平静的假象,她难堪得唇色惨白,她早就抛弃谢玉照了,如今的所作所为落在旁人眼中怕只是惺惺作态。
姜亦棠蜷缩起指尖,她眼睑无措地轻颤着,不敢面对他。
夜深人静,安静得仿佛天底下只剩二人。
自姜亦棠回答他后,谢玉照就一直没有动静,他手中还拿着姜亦棠塞给他的馒头,他脑海有一刹间的空白。
他顺着姜亦棠的话去理解,终于意识到如今的姜亦棠仿佛把他当成了前世被幽禁的他。
他有点听不懂姜亦棠的话是什么意思。
谢玉照无比确认,在被幽禁的五年中,姜亦棠从不曾来见过他,那么,她的那句“今日这条路怎么这么近”是什么意思?
她曾经来过?
这个念头一旦浮现,谢玉照倏然抬起头,他失去一贯的冷静,急迫地问向小姑娘:
“今日之前,你来过?”
可能吗?
谢玉照一动不动地看着姜亦棠,他仿佛是要抓紧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肯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