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身耳。至狗彘食人食则检之,野有饿孳则发之,是所谓政事。政事所以理财,理财乃所谓义也’。 章越用易经‘趋利避害’,‘孟子‘言利’实质上的支持了王安石,也表明日后若他主政的【国事】上于此不变。 信在这里章越只写了一半,下面说了为何‘仁义’之不行。 老子言‘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庄子言‘圣人不死,大盗不止’。 老子和庄子对儒家这一套‘仁义’都不感兴趣,甚至嗤之以鼻。 是老子庄子错了?还是孔子孟子错了? 说到做到不是一回事。你要达到‘仁义’的目的,不能用‘仁义’的名义来提倡。 否则越提倡‘仁义’,世道就越虚伪。提倡什么,什么就衰弱。你一用力就跑偏,‘着力即差’。 要实行‘仁义’,必须反者道之动也。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正是因其不仁,所以才仁万物。 所以人道要法天道,为政也要不‘仁’。这点上法家才是看得最透彻的那一个。 韩非子有言‘君之于民,有难则用其死,安平则尽其力’。 对君主而言老百姓的作用就是,君王有难,百姓就要为君王而死,若无事,百姓就要996干到死来奉养君王。 法家说话不好听,但是一针见血,句句都是大实话。 ‘害生于恩,恩生于害’。怨恨都是生于恩惠之中,反之斯德哥尔摩症者大有人在。 严刑峻法之下,反生出感恩戴德之心。 所以治国当求‘仁义’,却不可一味以‘仁义’之道治国,必须辅以法家。 王安石看到这里时,纸张随之在春风微微颤动。 王安石心道,若是早遇章越二十年,自己当将他收之门下,如此何必托之吕惠卿,曾布。 可惜,没有如果 …… 深宫之中。 高滔滔正听闻张茂则的禀告。 “这王雱虽居天章阁待制,但风评一直不好。” “王雱性子刻薄且严厉,常自称商君,自以为豪杰之士,常劝王安石杀不用命的大臣,尽逐旧党。” “王安石主政之际,都是此人怂恿,罢尽老成持重之人,多用门下新进狡慧少年。令太学,州学,县学诸生一切以王氏经为师。” “之后王安石罢相,又是此人假借王安石之命,让邓绾,吕嘉问弹劾章越,吕惠卿。章越不知从何处得知此事,本要入宫面圣反击王安石。” “但事到临头,却突然去了王安石府上,这才消除误会。” 高滔滔道:“我没有看错,章越果真是识得大体之人,换了吕惠卿安肯登门与王安石对质,必拼个两败俱伤才是。” 张茂则道:“章越确实是有德之人,只是不知他以后会不会附于安石之见,继续变法!” 高滔滔闻言沉默了片刻道:“有私之人宰国,方成天下之无私,无私之人宰国,反成天下之大私。且看一看吧,若章越再世故一些,近于人情一二便好了。” “你替我传章越之妻进宫,上一次她与我谈得很是尽兴。” 张茂则从高滔滔面前离开。 他回头看了看宫阙,这王安石一去,如今连高太后之尊都要主动示好章越了。 …… 当圣旨抵至定力院,已是黄昏。 王安石得知罢相之命百感交集。 自己罢相,如同眼前的夕阳,沉沉向西。而反观章越,却如那旭日,明日将冉冉东升。 但又如何呢? 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 当年有僧人言对自己道,得意浓时正好休! 也是这个道理! 今日王安石再看丁香此物。 丁香此物洁身自好,好看也好闻,但若要作药,则当粉身碎骨,否则只是好看好闻而已。 自己负天下盛名三十年,入京变法,不惜粉身碎骨,亦要变得这世道。他王安石本做好了身败名裂的准备,而不愿独善其身。 但是当国十年,君恩深重,还能得以荣休。后继的章越还能如此敬重他王安石,再三顾全他的名声,自己夫复何求? 至于新法以后何去何从,留待当世圣贤,自己已如明日黄花! 定力院中,春风不言,已作丁香朵朵,迎在枝头绽放。 王安石又起诗意,寻思良久方写下‘追思陈迹故难忘,翠木苍藤水一方。闻说精庐今更好 ,好随残汴理归艎’。 王安石读后心觉,此诗不过平平,终是不如‘京口瓜洲一水间,钟山只隔数重山。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 为相久矣,诗作远远不如未相之时,此还钟山不知能不能拾起。 王安石满是自嘲如是想道。 …… 宫里官家正在御苑赏春。 官家得知王雱时日无多后,亦很是惋惜,对石得一道:“王雱才华横溢,朕深惜之,你派人去王安石府上问一问王雱有何话给朕。” 石得一称是。 官家顿了顿又问道:“朕之前问王安石,何人可替他,他没有答。这次你再为朕问问,章越可否?此事切不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