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闹剧最终以盛大的爆炸结束,桥上发生了连环车祸,其中有一辆运送石油的车。
橘红色的火光几乎点燃了整个天空,无数碎裂的铁块向四周散射,小鸟游空夜看了眼那边,用自己的身体挡在库拉索前面。
披风的庇护之下,库拉索睁大了双眼。
为什么?他明明不是黑暗组织的人,为什么救她?救一个和降谷零敌对的陌生人?
“别想太多。”
小鸟游空夜说。
“我只是不想亲手杀死任何人。你是被我拽下来的,你死了,我会很难过。”
“难过?”
“杀戮是一个无法挽回的行为,自罪感、悔恨感会反复折磨凶手,那条底线并不是能轻松跨越的东西。”
“为了逃避这样的痛苦,人会用更多的杀戮来麻痹自己,最后变成毫无人性的罪犯。”
小鸟游空夜垂眸,想起曾经在恒星研究所的经历。那真是人间地狱,无论被惩罚多少次,他都无法按那些人说的做。融入那种可怕的世界,还不如立刻死掉。
“我救你,是在救我和波本。”
“我变成坏人,我会很难过。那个人变成坏人,我也会很难过。”
也许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波本已经杀死过谁,但他还是希望这个数字少一点。
“所以,作为救你一命的报酬,把你看到的东西吞进肚子里,永远不要说出来。”
“如果不这么做,你知道会发生什么。”
噗通。
两人坠入江水,同时小鸟游空夜松开手,溺水的危机让库拉索下意识扑腾,是标准的自由泳姿势。她拼命往远离这个男孩的方向游去,在呼吸换气的间奏回答:“放心,我会的。”
小鸟游空夜浮在水面,爆炸产生的铁片刺向他却被弹开。他盯着库拉索游向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她靠岸,他才下定了决心,往库拉索那边飞去。
“唉,我还是不敢赌。任务失败,组织也会杀掉她,还不如在她报信之前抢先……”
啊。
好像晚了一步。
库拉索穿过黑暗的窄巷,和男孩虚与委蛇成功脱身的她打算找个手机店,再次给朗姆发送短信。
巷子的尽头是东都水族馆,这座新建成的乐园最著名的巨型摩天轮昼夜不停地运转着,五色彩灯将周围的一切都照亮了。过于炫目的光刺入库拉索的眼睛,就像一个盲目走在黑暗的人突然直视太阳。
“啊啊啊啊!”
库拉索捂着失去遮挡的浅色眼睛,跪伏在地,发出痛苦绝望的嚎叫。灯光太过耀眼了!该死,她的隐形眼镜是什么时候——降谷零!是他!
再次醒来时,她失去了所有记忆。
“咦?我是……谁?我为什么在这里?”
银发银瞳的女子把自己湿漉漉的头发拨到脑后,刺眼的灯光让她有些难受,她抬手挡在眼前,捡起地上的西装外套,慢慢走出巷子。
小鸟游空夜沉默地看着这一幕,杀,还是不杀?
“算了,放过她。”
他叹息一声,离开了。
……
这座桥似乎比来时更加漫长。
降谷零阴沉着脸,一路飙车,几乎把自己的车开成了高达。
回程的路上他遇见了赤井秀一,戴针织帽的黑发男子还保持着瞄准等待狙/击的姿势,看见只有降谷零回来而库拉索不知所踪,他疑惑地收起枪:“降谷君……”
马自达以最高速度越过了他,压根没有停留。
赤井秀一:“?”
他确定降谷零能看见他,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按照降谷零的性格,他应该停车,摆着一张臭脸骂他,有可能还会大打出手。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避免了战斗还是很不错的。
赤井秀一收起狙/击枪,回到车内,又点了一根烟。
也许在降谷零跟上去的途中,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他需要调查一番。
白色马自达扬长而去,车内的人却没有车子本身这么潇洒。
“哼,这群混蛋。”降谷零忍了又忍,最终一拳打在方向盘上,车子在桥上摇晃几下,很快又回到原来的路线,“就不能多珍惜自己的命吗?”
他的脑海中反复切换几个场景,每一个都刻骨铭心。
全力奔跑却永远赶不上的楼梯,被子弹击穿的手机,像谁的心脏那样支离破碎的笑容。现在又多了一个:被爆炸的火光吞没的黑色身影!
降谷零拿起手机,想打电话给家里,颤抖的手却迟迟无法按下接通键。他希望能听见小鸟游空夜接听电话的声音,那孩子的声音一定迷迷糊糊的,是被铃声惊醒、从床上跳下来、急匆匆跑到客厅来接他的电话。
如果能听见他的声音,是不是代表,那个利爪不是空夜?
如果空夜在家里,是不是就意味着,他没有失去所有重要的人?至少还活着一个?
——降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