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呜呜……”温亭不停抹着眼泪, 一双漂亮的眼睛哭得通红。
楚懿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他确实想要羞辱五皇子,却没想把他弄哭啊。
好好一个小美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这谁受得了。
他递给对方一块手帕:“行了别哭了, 成什么样子, 赶紧擦擦。”
温亭接过手帕擦了擦眼泪, 哭哭啼啼地说:“腻上次给窝的……窝还妹有换腻。”(你上次给我的,我还没有还你。)
“上次?”楚懿回想起昨晚宴会上给出去的手帕,叹气道,“不必还了,朕送给你了。”
“为……为甚么?”温亭仰起脸, 用哭红的眼睛看他,“窝刺杀腻,腻还给窝帕子?”(我刺杀你, 你还给我帕子?)
“你杀不了朕,”蹲得久了, 楚懿脚有些麻, 他站起身来,“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 别说杀人,杀个鸡都费劲吧。”
温亭被他嘲笑, 原本惨白的脸色又开始发红。
楚懿赤脚踩在地毯上, 似乎觉得站着累,又回到龙榻边坐下:“你不知朕身边有暗卫, 就这样盲目行刺, 有没有考虑过这么做的后果?”
温亭低下头:“大……大不了, 被腻杀掉。”
“杀掉?”楚懿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小殿下, 你也太天真了,你可知道行刺国君是何等重罪?你一人性命事小,有没有考虑过会祸及家人?连累你父亲、你兄长,乃至整个西泠——大楚与西泠三十年势如水火,如今刚有一点重修于好的苗头,就要被你这小小一把匕首掐灭,到时候两国战事再起,无数将士战死沙场,无数百姓流离失所,或许你西泠皇城将被楚军踏平,从此天底下再无西泠二字——这份罪责,你担得起吗?”
他越说,温亭的脸色就越苍白,他蜷缩在地,抱住了自己的腿,浑身抖如筛糠。
楚懿玩弄着那把匕首,匕首上的宝石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这位五皇子,怕是被父亲和兄长保护得太好了。
十六岁,对于皇室来说已经不小,却还是这般天真懵懂,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甚至不需要去思考后果,因为总有人替他撑腰。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底居然隐隐有些羡慕,十六岁的西泠皇子还能生活在父亲和兄长的羽翼之下,当个无忧无虑快活天真的少年,而原主却六岁就痛失双亲,被迫登上帝位,在污浊泥泞的朝堂中挣扎,若非摄政王相助,他怕是早已经成为一具枯骨。
……等等。
他为什么要羡慕?
他又被原主的情绪感染了?
楚懿皱了皱眉,这一走神,忽然便感觉指尖一凉——手指不小心蹭到了匕首锋利的刀刃,瞬间被割出一道血口。
十七看到他流血,一下子紧张起来,上前想要查看他的伤,楚懿冲他摆摆手道:“无碍。”
他把手指凑到唇边吮了一下,又看向温亭:“你这刀倒是挺快的,再给你一次机会,还想要杀朕吗?”
温亭抬头看他,只见少年天子坐在龙榻边,绣着金龙的睡袍松松垮垮地披着,他唇角不小心蹭上了血,一双眼睛清澈透亮,平静而淡然,好像今夜的刺杀并没能给他带来任何情绪波动,自己的一举一动全在他掌控之中。
温亭像被烫到一般移开眼,他突然清楚地意识到了自己与面前之人的差距,他们明明不过只相差一岁,对方是执掌天下的帝王,而他,只是一个天真愚昧的皇子。
“这点血就怕了?”楚懿继续道,“你可知,如果你真的用这把匕首刺进朕的脖子,喷出来的血首先会溅到你的脸上,继而将这帷幔染红,再流到床上,流到地上,形成大片大片的血泊。如果你一刀没能刺中要害,可能还要再补上第二刀、第三刀……你可知刀子入肉是什么声音?你连这些都承受不了,又谈何杀人呢?”
“憋……憋说了,不要再说了!”温亭一脸惊恐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他无法相信为什么会有人能够面无表情地说出这么多可怕的话,他光是想象那画面都已经吓得浑身发抖,楚懿居然能语调平静地将它描述出来。
楚懿叹口气,决定不再吓唬他了,但愿经过这一晚,小皇子能长点教训,不要再做出这种危险的事。
最重要的,别妨碍到他的任务。
他没再说话,等了一会儿,等到对方情绪逐渐缓和,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