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六多很快融入了军营,与官兵们打成一片。
庄如斌私下待阿六多极好,表面上却是一视同仁,让他享受普通新兵的待遇。
白天,阿六多与士兵们在海边一起训练,练习枪法、棍法和刀法。
晚间,士兵们有的在海边的营房里睡觉,有的则睡在停靠在码头边的战船上。
阿六多既尝试了营房的滋味,也有过了战船的体验。
营房里面人挤着人,叠加的浓厚的雄性气味熏得阿六多经常失眠,他无法分辨那些气味的具体来源。
战船内同样拥挤,深夜时海水拍打船身,船身发出叽里咕噜的响动并摇晃,阿六多感觉就像躺在摇篮里,被大海母亲拍哄。
白天和晚上,士兵们都要轮流在营地附近巡逻。
阿六多跟一个叫尤三的士兵一见如故,两人之间有聊不完的话题,经常一起参加巡逻。
尤三来自附近的渔村,得悉倭寇作乱的消息后,主动投身军营。
在村里的长辈眼中,矮个青年尤三不是一只好鸟。
他其貌不扬,却很喜欢调戏村里的妇女。
谁家的媳妇有几分姿色,他就忍不住勾搭,欠下了几笔风流孽债。
他家的土地他从不沾边,过着好逸恶劳的生活。
他的胆子很大,几乎没有什么事情不敢做。
他有使不完的力气,打起架来不要命,村里比他高大强壮的男人都畏他三分。
家里人不愿也不敢指责他,之前他父亲揪着他调戏妇女的把柄,捡起棍子来打他,被他一把夺过,拗成两段。
气得老人浑身发抖面如土色,一天没有吃饭。
尤三从军以后,他的家人十分高兴,从此家里少了个祸害。
他的父亲私下对他母亲说:“让这杂种去吃点苦头就好,不然真不晓得天高地厚。”
来到军营,尤三好像找到了乐土。
他口无遮拦地向战友们灌输一些淫秽的思想,还吹嘘他是嫪毐转世,功能超强。
军官和士兵都蛮喜欢他,听他扯蛋是一种享受。
有人对他说:“尤三,光会吹牛可不管用,战场上是大刀见红。”
他咧嘴一笑,“见红就见红,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公平得很。”
他还呼呼挥舞着大刀,刀光银白耀眼,“瞧这把刀,我要用它把倭寇劈成两半!”
尤三走路的姿势很奇特,耸着肩膀,两只手臂张开甩动,被人形容像螃蟹。
他的灰褐色的眼球缺乏神采,像得了什么怪病。
大家都以为他只是个光图嘴皮子快活的人,他们小看了他——
几天后的上午,烈阳灿灿,海鸟在海滩上空低飞,海水一波一波地拍打着海岸。
号角声响了起来,“呜——呜——呜——呜!”
这号角冲上云天,拂过海滩,滚入附近的村庄,隆隆碾过褶皱起伏的蓝色海面和一棵棵摇曳的香蕉树,又撞击在营房坚硬的墙壁上,一粒粒地消散。
新兵们在长官的组织下,集合站队。
新兵们还没有融入军队,指挥在前头说话,他们在队列里议论,声音甚至压过了指挥。
“来人,把那两个……对,就是排头那两个带到一边,各打一百大板!”指挥指着两个正说得眉飞色舞的士兵说道。
马上有队列旁边站着的几个老兵冲入队列,把那两个新兵拖出队列,摁在地上打板子。
起先几下,两人还充硬汉,咬牙红脸不吭声。
后来嚎叫一声比一声凄惨,眼泪都出来了,一个劲地认错求饶。
但军令如山,一百下打满,才奄奄一息地被人拖回了营房。
指挥向新兵们大声宣布:“兄弟们!咱们得到线报,有小股倭寇潜入了村庄,咱们现在去剿灭他们!”
“灭了倭寇!灭了倭寇!”士兵们振臂高呼。
“好,现在听我命令,出发!”指挥举起手中的大刀,指向村庄的方向。
四十个新兵在指挥的带领下,杀气腾腾地沿着海滩进发。
营房边上站着的庄如斌望着新兵远去的背影,暗暗地为阿六多祈祷。
“阿六多,你可得争气,为我挣脸啊!”
心慈不掌兵,庄如斌深知,要想阿六多能够茁壮成长,唯有残酷而真实的战斗。
庄如斌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远在都城的毛翼飞也是万分紧张。
他密切关注着阿六多的情况,用自己强大的检索技能跟进队伍的行进。
他拿定了主意,要是发现阿六多不能适应战场,立马以高超音速的速度飞向东南沿海。
当然,这种干预,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下策。
阿六多与尤三齐头并进,不时好奇地打量着海岸的景象。
长这么大,阿六多对大海可是十分陌生的。
栾地有湖泊和森林,却没有海。
他看到了一行行低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