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快快地从苹果树上面跳下来,像是一道红棕色的闪电,窜到萧伯纳的胳膊上。
它歪着脑袋,用短短的小爪子作了一个有模有样的揖,乌黑色的眼珠子就像是两颗黑珍珠,亮闪闪地看着萧伯纳,等待着这个冤大头人类给自己什么好吃的。
萧伯纳弯了弯眸子,用手指把这个狡猾的小家伙戳了个后仰,惹得对方委委屈屈地拿蓬松的橘红色尾巴裹住了自己。
“吱吱!”
给不给我吃的东西,你就给个准话嘛!不带这么戳着我玩的!
这下在边上一直看着的北原和枫也忍不住笑起来了。王尔德瞅着这个小家伙,眼睛也瞬间就亮了起来,看上去很想上去拽一下对方的尾巴。
结果还没有付诸行动,他就被发现身边人的蠢蠢欲动的旅行家给按住了。
“……王尔德先生,您真的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很乌鸦吗?”
北原和枫看了画家一眼,伸手握住对方的手掌,把对方的手塞在了自己的口袋里,防止某个人再做出什么小动作,声音里带着笑意:
“也不考虑动手会怎么样,反正只要看到动物都要上去揪一两下,对吧?”
“喂喂,北原,我怀疑你在说我是单调的一片漆黑。”
王尔德虚起眼睛,旋即大声反驳起来,被握住的手指却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显得稍微有点底气不足,但还是固执地强调道:
“非要说的话,只有彩色的极乐鸟才能够搭配上我这样伟大的艺术家吧?”
然而北原和枫没有说话,只是用带着笑意的眼睛望着王尔德,一直看到这个画家心虚又委屈地“呜”了一声,主动凑过来表示自己绝对不会手欠为止。
此时,萧伯纳那里已经聚集了一大堆小松鼠了,“吱吱”的声音响成一片,都眼巴巴地看着这个平时就会给它们吃点甜点的人类。
其中大多数松鼠都是窝在他的怀里和肩上,纯白色的桌布上面还有一只瘫着,看上去活像是一张毛茸茸的棕色大饼或者毛垫子。
“别闹啦,给你们点吃的行了吧?”
萧伯纳叹了口气,从桌子下面放着的透明盒子里拿出一个装着各种坚果和水果块的小瓶子,放在桌子上面,对这些小家伙进行了妥协。
他稍微晃了晃,打开瓶口,朝着一个玻璃碗里面倾倒了下去,倾倒出一碗色彩缤纷的阳光,“叮叮当当”地互相碰撞着。
坚硬而颜色低沉的是坚果,柔软而色调鲜亮的是水果。坚果与坚果互相碰撞出声响,水果与水果则是碰撞出满眼的绚烂。
讨食的松鼠们顿时高兴起来,一窝蜂地涌上去争抢起了属于自己的食物。还有几只松鼠昏头昏脑地掉到了碗里面,在香甜的味道里迷迷糊糊地打了个滚。
王尔德偷摸摸地在边上瞧着,看上去还是很想提起一只松鼠来吸引一下某个一直在逗小动物的人的注意,但最后还是悻悻地放弃了。
画家沮丧地叹了口气,干脆用手一拉自己的椅子,和北原和枫凑到了一起,光明正大地伸手抱住身边正在不紧不慢地吃着甜点的人。
北原和枫抬头看了王尔德一眼,也没有阻止对方的动作,只是继续在阳光下面享受着这一场下午茶。
不过王尔德也只是纠缠了一小会儿就感到困了。他因为这几天一直在忙着作画,根本没有睡上几个好觉,被阳光一晒就困得想打盹。
不过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今天的阳光实在是太好了。
“今天的阳光软乎得要命。”
萧伯纳一只手抱着浑圆的猫,另一个手臂举着,拖着从肩膀到手臂上密密麻麻的松鼠,侧过脸躲过一个快要扫到他鼻子里的大尾巴,无奈又温和地说道。
也不知道他口中说的到底是阳光,还是松鼠毛绒绒的大尾巴。
北原和枫这么想着,于是笑了一声,眯起眼睛打量起在云层中半隐半现的太阳。
不过今天的日光的确浓郁得像是琥珀酒,把这场音乐组成的下午茶都灌得醉醺醺的。
每个音符都是懒洋洋地昏在桌子上,昏在红松鼠软乎乎的皮毛里,昏在红茶的深处,昏在画家金色的长发上。
“你是不是在这些水果与坚果里面放了酒?”
北原和枫笑着用手摸了摸一只吃饱喝足晒太阳的松鼠,被对方拿尾巴拍了一下:“看起来它们都晕乎得走不动路了。”
萧伯纳歪过头,像是想到了一个笑话一样,露出一个明亮的笑:“当然是阳光的功劳,阳光尝起来就是甜酒。我还以为你知道呢——《春之歌》的第一部分,级进和小跳,又软又甜的抒情诗……哇哦。”
这位王尔德鉴定过的美人偏过头,止住了自己的话,专心致志地看着桌子上面。
“是她们。”他小声地说道。
“是华尔兹。”北原和枫换了个姿势,同样小声地说道,同时看了一眼在自己肩上似乎睡着了的画家,没有去打扰对方。
——真遗憾,他可看不到这样的风景了。
在阳光里,